“不要食言。”谢闲声音轻低,仿佛在顾青沅心里钉下了一枚长钉,她深深地看了顾青沅一眼,而后缓缓笑开。

顾青沅不得不承认,那个笑美得让她几乎忘记了反应,直接愣在了原地。

而谢闲已经站直了身子,将一枚玉佩砸在了地上,而后面色骤冷,拂袖行至帐外,“谈判失败,休战日后战争继续。”

“是,殿下!”

顾青沅认得那枚玉佩,正是她先前给谢闲的那一枚。

转眼间,两军交战之日再临,顾青沅立於山间,垂眸去看正在厮杀中的军队,其中,一抹艳丽的红格外显眼。

只是一眼,顾青沅便蹙起了眉,不着战甲,如此托大么?

“殿下,再不动手,这批死刑犯就要耗光了……”

是的,死刑犯,顾青沅当然不可能用北铭正儿八经的军队去和谢闲演这出戏,当然,她也不可能告诉别人这只是一出戏,如今,北铭的大军已经包围了这座山谷。

顾青沅眸子一眯,而后沉声道:“擂鼓!”

“是!”

顾青沅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具体情形了,只记得她拉弓射箭时耳边战鼓如雷,仿佛一瞬间万籁绝响,便有千百林风山呼万寿无疆。

顾青沅看着箭矢直冲着谢闲而去,看着人在她眼前倒下,恍惚间仿佛在谢闲嘴角瞥到了一丝笑意。

山谷中的西玄军队仿佛被人一下子按了暂停键,但只是很短的一阵骚乱之后,所有人便冲着顾青沅行礼,而后朗声道:“奉殿下密令,西玄大军从今日起听从殿下调遣。”

不是一支火器营,而是整个西玄的军队。顾青沅已经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她只知道自己大概是懵的,直到抱起谢闲的屍体,举目残阳如火,天际一轮不甚明晰的月亮轮廓朦胧,那是一株“红枫”。

顾青沅确认她的箭不足以要人性命,可她还是死了。

顾青沅神情恍惚,像是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半晌,脑子里首先冒出两个字,骗子。而后又想,这才是她要她入的局么?

她用寥寥几句话,给她造了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可她却被这个局困住了。

顾青沅再抬眸去看漫天如火的红,怆然,便有一滴泪无声落下。这算什么?从今往后,有个名叫顾青沅的人就要永远活在这株红枫树下了。

不过数日,西玄王身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大桓,顾青沅近乎麻木地听着,是的,她将整个西玄和半个南疆拱手让给了她,而她不必为此耗费一兵一卒。

那之后的每一日,顾青沅都无比清晰地觉得她像是一只被水困住的鱼。可她只要记起那株红枫,便只会坠到更深的水里。真是狡猾,顾青沅无可奈何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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