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从曹三儿那里得到了准确消息,姓段的已经带着亲兵护卫,几个文官往关外来了啊。”
大帅的话,让张廷兰稍稍失神片刻,一旁的姜诚却摇头笑了笑道:“帅爷,我看我大哥这话是没讲错。”
回望老狐狸眼底稍显的困惑,姜诚继续含笑道,“人肯定得往咱关外来啊……您想想看,段芝贵先前就是从奉天离开的,”
“对着当时的大统领老袁可拍过胸脯,有朝一日必得夺回奉省——这是其一他得对得起自己发下的豪言壮志。”
“这其二,小英在天津的朋友与我提及,段芝贵的公馆被李纯秘密布控,前墙后院全是老家伙的眼线……家眷现在都得被盯着防着了。”
大帅微微挑起下巴,连身子都从高背椅上挺起,哼了两声拿食指连连点他:“啧啧,你这坏小子啊,消息倒还挺灵通的嘛!”
“呵,这其三嘛,段芝贵其实在京里反覆推辞,甚甚至不惜假借告病等理由,根本不愿来关外上任。”
姜诚把话茬接过,满脸坏笑道:“而冯国璋为了逼他就范,基本是摆出‘不来就枪毙’的姿态了,那所所谓的三百亲兵,压根就不是保护咱吉林督军的。”
“而是……嘿嘿,押着他来上任的!我说帅爷,咱就说这两家也是积怨挺深。如今京城由直军把控,他们为了继续打压皖系,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用上了——”
“咱们的段督军,恐怕也不好做啊!”
因为他这话,老狐狸的嘴巴差点撇到天花板上:“你这臭小子呵,嘴皮子功夫可比打仗溜啊!还寒碜上他是什么吉林督军?”
“仔细想想看,放眼整个东三省,别——就算拉上全国,可还有别人能当的了这吉林督军?”
听到这话,姜诚微微垂下眼睑,作一副高深淡漠的笑容。
不提热河全境和新民,姜诚执掌吉林大半年以来,因钱粮丰足成功扩军,单单就说常备军就接近三万人众;
而其中两个混成旅和一个重装机械旅,都是全部配备欧战军剩品,武器精良不说,还是由全新军事思想带出来的新军。
最重要的是,吉林全境大大小小的城市,经过为期三个月的严格考察,全部换成了姜诚本人的心腹;别说他人生地不熟的段芝贵,就算大帅本人前往执掌,恐怕都容易激起兵变。
短短两年,姜家分明已在关外成了势,就算他老张家也极难撼动的一支。
老狐狸怕了?
不,他说这话,不仅出於京城干涉的忌惮,还有就是试探吧?
“爷,您要这么说的话,小子可就实在不会答了。”
姜诚抬起头出神地回望过去,“这一路走来,爷对姜家的庇护,照应……小子就是再蠢再傻再没心眼,也是统统看得着的。”
“姜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帅爷的恩赏,没您在,岂有热河和吉林的今天?您让我们父子代您司牧一方,带带兵,放放马的还行——真就咱东北的大主意,还不是得靠您老人家拿?”
其实姜诚这话最少有七成出於真心……虽然他知道,张雨亭跟北洋系所有大大小小的军阀差不多,都是只知带兵抢地盘的目光短浅;
可偏偏又是他的人格魅力,令姜诚折服,况且这一路过来,他对自己的照顾和教导,不比对张汉卿少多少。
在姜诚心目中,老帅的份量与姜兰轩张作相等同。
示忠的话说完了,姜诚再次挺直胸膛:“爷,段芝贵这事,小子请您的令——要杀要剐还是撵走了事,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