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心雨越听越气,越听越是心寒,泪水当下已在眼眶里不断打转。可这双温柔娴静的瞳子,在凝望父亲时已显得无限悲凉起来。
“您生下我,将我养育这么大,就只是有朝一日,让我对段家,做您口中的‘贡献’是吗?”
段心雨的声音不见得有多高,但是那言辞竟是透着股从未有过的逼人。
可即便女儿心碎痛苦至此,段芝贵却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狠狠推开打算上前劝慰的婆子,指着女儿鼻子一阵谩骂:“你这死丫头想干什么!”
“当初生下时是个女儿,本就照着规矩送走,还不是你那个娘?女儿家家的哪儿能建功立业……把你养这么大了,不想着知恩图报,现在有了机会还不赶紧,竟跟你爹我,”
听着父亲的一再逼迫,段心雨是痛苦到了极点,登时甩下父亲,以掌心捂着小脸,痛苦地呜咽着跑了。
“你这死丫头给我站住!”
段芝贵气得直跳脚,对着女儿远去的背心狠狠怒吼;然而这闺女是难过到了极点可还顾得上听他的——
然而她捂着脸正往外跑,却觉得迎面撞上了件柔软的物事……登时抬眼一看,段心雨才发现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姜飞澜的侧室海蕙心。
吃吃地回望着她,段心雨又想起来:
这个绝美妇人名分上次於张作相的女儿,但在督军府的地位很高;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拿主意,钱粮款子,儿女教育,阖府的下人们等等事情都由她管。
所以段心雨也是知道的,这位夫人不管在督军府,还是在吉林,都是有相当的威望的。
“姜……姜夫人。”
短暂的失神段心雨马上微微屈膝又道,“您怎么今日得空到舍下来?”
其实,她多多少少是有点紧张的——
现在都知道自家父亲做不成那督军了,连段心雨这样的小女子都隐隐觉得,他们段家多半成了上面的弃子;
督军府来人,是要做什么?
她正一脸紧张地往海蕙心身后偷瞄……除了紧随进门的小丫头,就是两个提着东西的护卫,并没有看出她来有什么恶意。
然而还未说话,就听身后传来老爹忿怒的叱骂:“你这死丫头去哪儿?告诉你,要真敢跑了,就别回……”
气愤的话语还未完全出口,段芝贵抬眼便看到盈盈站在门口的海蕙心。
转瞬便换了副脸色上前:“哎哟这不是姜夫人吗?您这突然大驾光临,简直让舍下是蓬荜生辉啊!”
说着,看着海蕙心大包小包的东西,也大概知道这应该是财神奶奶来送东西了,赶紧笑嘻嘻地迎上来。
段心雨看自家父亲如此,真是走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但海蕙心精明至极,当下便含笑牵起她的小手道:“也不是专程过来——就是快到重阳节了,府里采买采买过冬的衣裳皮子啥的,”
“这不是正好路过您这儿,也是过来瞅瞅,府里缺点啥。”
一面说着,将带来的一些布料吃食啥的,交给段芝贵府里的下人管家们——
见她如此客气,段芝贵心花怒放着把人迎进门去;其实所谓的重阳节采买,不过是海蕙心临时寻了个借口。
其实今天来,姜诚是让她来探探段芝贵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