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锺离幕的父亲也就是老云中王,实打实的是一位喜欢风花雪月的闲王。但因着云州靠近南疆,历来都是楚国南边的屏障,故而亦为军事重地。
可就是如此一个军事重地,在当年中州王打着“除妖道,清君侧”的名号造反时,却连一个月都挡不住,让中州王破下云州直攻宛州,险些攻入了源州。
若不是当时在澜州驻守边疆的禤景宸及时回援,只怕中州王早就称帝了。这场发生於刺帝时期十分严重的一场叛乱,导致了云州王夫妇战死。而那个被刺帝当玩笑一般送到云州没有封号的皇女,於战乱之中流落街头。
中州王能攻下云州十分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云州的武库失窃,大批新式军备不翼而飞,留在库中的均是老式军备故而不敌败退。
这次叛乱令原本就残暴的刺帝变本加厉。叛乱平息之后,她下旨将所有参与叛变的锺离王族不管男女尽数斩杀。除了云中王那个只有十三岁在弘文馆为质的幼子,以及六岁以下的孩童,锺离一族近乎灭亡。
在此之后,她下旨令禤景宸与监天司的司命一起寻回锺离朔,将她迎回帝都之后按照大臣的请求迅速册封锺离朔为太子,以固国本。而云州武库失窃一事,在几经调查之后确认乃中州王所为。刺帝下令将主诸王的属臣彻查了一番。
至此,诸王叛乱才算了结。
这件事只要有底蕴的家族,或认真阅读前朝案例的人都会知道。因此吏部侍郎举起了玉牍,朗声质问:“陛下,众所周知,十年前云州军备失窃一事乃中州王所为。中州王被处死之后,所有财物都被楚朝收取了。乐正侍郎说这是前朝云州的军备,也未免把责任推远了些。”
乐正颖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的确是云州的军备,臣找到了当时在云州军工的一位军备大师求证过。且云中王亦承认,那是他家的军备标志。”
乍然听到锺离幕的名号,众人皆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禤景宸望着垂首立在百官中的锺离幕,等着他的回复。
白白净净的云中王,有着极其软绵的性子。他犹豫了一会,才从百官中出列,细声细气道:“乐正大人所言极是,那的确是我家的家徽。”
“陛下也知,前朝为了避免诸王栽赃陷害,各州皆有自己独特的军备辨识标志,这标识只有各州各自的王与皇帝知道。臣幼时便得家父教导,故而认得。”
这位前朝遗留的王族瞧着就是与他的皇姐一般,是个做不来大事的人。看着他这副怯懦的模样,想要恢复楚朝的遗老都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过也好,这样的人,也好掌握。
锺离幕话音刚落,朝中便起了争执。一说就算是云中王军备的事,那也是前朝的。一说乐正颖办事不利,直至今日,还未将武器是如何被调换的查出来。
吵来吵去,女皇出言制止:“此事既然已有了眉目,乐正大人就继续查下去。一月之内,还望有新的进展。好了,此事就先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臣有一事。”话音刚落,礼部侍郎赫然出列。
“哦,卿有何事?”该不会又是来催她大婚的对象吧。
“禀陛下,近日臣在街头行走,偶然听闻诸多百姓到河边祭祀。臣仔细打听了一番,闻说乃是昭帝的冤魂不散,日日在凉水岸边徘徊。为让百姓心安,莫被亡魂惊扰,还望陛下能让监天司与太一观做法,将昭帝的冤魂送回归墟。”这位礼部侍郎很年轻,是去年年末的时候,从黎州升上来的。
他一口一个冤魂,一口一个归墟,显然在他的口中亡国之君乃是不详之魂。
坐在高位上的禤景宸霎时间凝了脸,却听对方还侃侃而谈道:“我朝信奉东皇,将惊扰百姓的亡灵送往归墟乃是监天司历来的职责。可百姓已因为担忧昭帝侵扰,到河边淫祀多时,而监天司却冲冲未有动静,这於礼不合……”
他漫长的话语被一句冷笑打断,却见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殿前,穿着绯色祭袍的少女斥声道:“昭帝自神国而来,大人教我监天司如何送往归墟。”
百姓祭拜的是神灵,你却说是祭祀鬼魂的淫祀,骂的又是何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大臣: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