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离朔大致看了一下,见到锣鼓声中,头插白色羽毛身穿彩衣的少年正在与画着厚重妆容的白衣神使祈祷,一下便辨认出这出巫戏在表演的是什么。
她垂眸,与充满好奇地苏合言道:“这是在表演楚国始帝的巫戏,你看,那个穿彩衣的少年演的是始帝,白衣那位是东皇。皇帝向东皇祈祷庇佑,东皇便赐予她王冠。”
锺离朔话音刚落,白衣人便将简陋的刻着王字的冠戴在了彩衣少年头上。彩衣少年抬袖一抹,那原本过於阴柔的妆容换成了威严的帝王之相。人群之中喝了一声好,锺离朔跟着拍掌,便听苏合问道:“他怎么会变脸啊?”
“这是幻术,一种小把戏。” 锺离朔扭头回应了他一句,接着便看场中饰演皇帝的少年表演了一番。
其余身穿彩衣的诸王此时纷纷现身,皇帝将其一一打败,统一了九州。而后饰演恶狼的人自人群跳出,围绕着皇帝比着凶狠地动作,目露凶光,意图险恶。锺离朔垂首,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看戏的苏合,正斟酌着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些人。
这些人,饰演的是入侵楚国的蛮族。
苏合见着,在众人的喝彩中问了一句:“阿溯,这些也是坏人吗?”
锺离朔点点头,言道:“是,这些是诸王的后代,他们要加害皇帝。”
“那皇帝可危险了。”苏合这么应着,忽有一身穿铠甲抹着浓厚妆容的女子持枪而来,一枪挑开了恶狼。她与皇帝并肩,将群狼驱逐出境。皇帝赐予女子将军刻着“将”的玉牌,给予她高位。
这个戏码,在以前从未出现在始帝的巫戏里,新颖的内容引来了百姓的喝彩声。这样的欢呼声一直到皇帝牵着女子的手,走到饰演东皇的少年面前达到了至高点。
在东皇的见证下,皇帝与女子成了亲。围观之人,无一不兴高采烈,唯有锺离朔拧紧了眉头。
她牵着苏合的手,看着皇帝给将军取下身为将军的玉牌,赐予了后位。就在牌子交换的一瞬,将军掏出了一把寒刃,刺向了皇帝。
锺离朔瞳孔一缩,在众人的哗然里,她看见将军俯身,拾起了皇帝的王冠,戴在了头上。随着一声锺鼓响起,东皇再次出现,看着头顶王冠的将军摇头叹息,而后乘着神国的阶梯返去。
将军自此,成为了新的九州之王。
这场戏演到后来没有得到一丝喝彩,它将众人所希冀的浪漫和圆满一一击碎了。
苏合还颇为惋惜,对着锺离朔言道:“将军怎么就杀了皇帝呢?”他这随口一句,令锺离朔浑身一震。锺离朔垂眸,望着身旁的苏合,言道:“这是戏班子乱演的。世子,我观这些人不怀好意,等会世子可否帮我一个忙,将这些人抓起来交给我姐姐问问?”
苏合很听锺离朔的话,当即点头,言道:“好的。”
百姓们散场之后,锺离朔锁着眉,走向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戏班子,问道:“敢问班主从何而来?”
“宛州,怎么了,小公子想请我们到家里演戏吗?”中年班主问道,看着眼前的小公子一脸疑惑。
锺离朔点点头,言道:“我正是此意。”她说着,看向了苏合,言道:“世子,麻烦你带着人跟我到镇北侯府走一趟了。”
苏合点头,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蓝丹率着七八位巴图尔一起上去,将戏班子那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打人啦,打人啦,大家公子砸场子啦!”班主叫嚷着,却被巴图尔堵住了嘴。锺离朔寒着脸,牵着苏合完全不受影响的朝着镇北侯府走,一入家门侍人们便与镇北侯通报。
许久不见锺离朔的镇北侯夫妇赶紧迎了上来,一见锺离朔喜笑颜开。只是见到锺离朔身旁的小世子时,镇北侯觉得诧异,但还是很快的行了礼。可他们将目光落在了世子身后跟着的巴图尔身上时,却有些讶然了。
“阿溯,你这是……”
镇北侯见着被巴图尔捆住的戏班子时,惊讶地看向了锺离朔。锺离朔极为镇定,言道:“今日我与世子一同归府,乃是有要事与父亲说。父亲,事关陛下,还请父亲进屋详谈。”
少年那张稚嫩的小脸所透出来的冷静令镇北侯信服,镇北侯点点头,也跟着锺离朔一般皱紧眉头,说道:“那就屋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