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陡然在她心里清晰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从她心里破土而出,从黑暗沼泽探出了一节嫩生生的枝芽,发散出柔弱的活力。
乐希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
灵堂里,池云逸哭够了之后,才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用手帕抆了抆手,走到了顾明越面前,哑着声音说:“明越,节哀。顾家以后就靠你撑着了。”
顾明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顾家一直都是我撑着,撑得挺好的,池总就不用替我家操心了。”
池云逸被她噎了一句,打了个哭嗝,自讨没趣地来到乐希面前。
他抬手,拍了拍乐希的肩膀,长辈一样地鼓励她:“乐希啊……以后常来我们家走走,只要你来,我就永远是你舅舅。”
乐希抿唇,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她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想,可能不是舅舅,而是大舅哥也说不定。
池云逸自顾自地鼓励了乐希一番后才走开,他的妻子领着池云清来到她面前,也一起说了节哀。
池云清红着眼,朝乐希伸出了手:“顾禹奶奶,其实一直都很记挂你,只是她这个人强硬惯了,不知道怎么向孩子低头……”
“你……节哀。”
乐希垂眸,看着池云清柔弱的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微微勾起了唇角。
她伸手,握住了池云清的手,轻声说:“你也是,节哀。”
少女的手柔弱无骨,透着一股柔和的温热。乐希只是短暂地碰了一下她的手,就迅速收了回来。
池云清抬眸,含着眼泪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跟着妈妈一起离去。
在她离开之后,乐希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指尖,脑海里却浮现出池云清如同小兔子一般纯情又温柔的眼眸。
这样的眼神,就和她触碰过的温暖一般,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禁在心里想,十六岁的池初霁,是否也有着这样温暖的体温以及柔软的眼眸。和她同龄的池初霁,是否会更加温和呢?
对於这些事,乐希开始有些好奇了。
在这热闹的灵堂里,乐希机械地和别人握手寒暄,心里却不停地期待,今夜与池初霁的见面。
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好想池初霁啊……
很快,暮色四合,夜雾从天空降落,笼罩住了这座位於半岛的中式建筑。乐希挺着腰杆,笔直地站在灵柩旁,听着管家通报下一个前来祭奠的人。
在听到池初霁的名字之后,乐希扭头看向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过茫茫夜雾,朝着她走来的女人。
如同年少时初见的那一半,池初霁仍旧是一袭白裙,乌黑的长发盘起,插着一朵黄色的菊花,高贵优雅地走进了灵堂。
灵堂四周明亮的灯火,驱散了池初霁身上萦绕的夜雾。乐希在这样的灯光之下,忽然看清了儿时泪眼朦胧间,朝她走过来的人。
是池初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