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回归让许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用复杂至极的眼神看着轮椅上的那位：“宋云苒，你觉得辛苦吗？”

宋云苒一直挂在脸上的尺量似的标准微笑收敛起了难以察觉的一点点：“什么？”

许珞扶着一旁的礼盒站起，拍拍坐皱的衣摆：“明明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费劲记这些呢，装作着在意，不累吗？”

宋云苒：“……”

她辩解道，“我没有不在意你。”

许珞说“哦”，一副没听进去的模样。

宋云苒：“……”

她的手摩抆着轮椅扶手，以此来克制情绪，不至於让脸上的笑容走形。她稍稍加重了语气：“珞珞，你可能误解我了，我……”

“你喜欢我吗？”许珞打断她，问道。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宋云苒陡然沉默。

许珞自嘲地笑笑：“看吧，没有什么误解。”

她低着头，用脚轻轻拨开挡在她面前的礼盒，孤独地离开了客厅，心里厌弃上了自己——当她签收到越来越多的礼盒的时候，她猜测到这些来路不明的贵重之物出自宋云苒之手，她明明可以扔下不管，却莫名其妙等了宋云苒那么久，等宋云苒回来，问她想干嘛。

她明明可以不做这些的。

她还在期待着什么吗？

自我厌弃让许珞心情低落起来，她回到房间，再也没出来。

在许珞失眠的夜晚，三楼的某间屋子同样彻夜通明。

厚重的颜料气味在房间里飘荡，没有穿围裙，宋云苒身上的纯白衣物溅上了许多颜料，没有去管这些，她专注地画着画。画笔游走，一个鲜活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一尾蓝色的人鱼，海藻般的浓密长发，精致的五官，蓝色鱼尾，透明鱼鳍，人鱼趴在泳池池边睡着了，眼睫低垂，樱色嘴唇微微嘟着，鱼尾无意识地搅动一池碧波。

停下笔，将笔扔进洗笔筒中，宋云苒看着面前的人鱼默了默，抬手，手指抹过画上人鱼的嘴唇，晕开淡淡的樱粉，像是有人吃了人鱼的唇留下了证据。

宋云苒看着画，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她的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不近人情的冷漠，只有淡淡的难以言说的氛围，乍一看像是平和，仔细看却是一种虚无。

不知盯着画看了多久，等即将破晓，她才动了动僵直的身体。她驱动轮椅将画转移到角落，将一块防尘布盖到画上。做完这个动作，她微微一扭头，看向了另一侧，在那里有另一幅被防尘布严严实实地遮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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