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长眉扬起:“怎么,不解释一下吗?”
“母亲容禀。”古冉恬吞了口口水,“孩儿原是新交了一个朋友……”
“这个不必提了。”大当家打断她,“我单只晓得,世子念你恩德,无以为报,要亲来登门拜谢,不知你以为如何?”
她以为如何?她想求个痛快!古冉恬但觉欲哭无泪,那日他的确是提过这话,古冉恬不是不怕,但总想着他是千金之子,哪里就真能千里而来。但、但她也没有法子呀!她哪能想到就能被世子盯上,就能变成这样?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了口。
大当家瞥了她一眼,“干什么?”她自怀里摸出一叠纸劄,展开念道,“尝闻贵号往来西域,兴贩奇珍,故而不揣冒昧,代访异香数两,愿以千金购之。你怎么看?”
买香?西域的香料的确与中原不同,古家当然也有这方面的门路,但千里拜会就为这个?还是千金求购?有这千金,也不必求她们古家,倒像是白送她们来的。莫非仍是为着救命的情谊?可其实早也陪送了千金。那手镯玉簪,更是价值连城。当然了,世子要的定然名贵,价值千金也不是不能,且他公子王孙,出手当然豪爽。只是……罢了。
古冉恬虽觉事情不能这么简单,但也只得小心说道:“世子久居江南,无处求购胡香也有可能。”
她不想多说,但这回大当家仍然只是看着她,摆明了还要再听,於是便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其实,这可能也是桩好事。王府虽是贵家,但孩儿看世子进退有度,也不是那等跋扈之人。而且有母亲在,咱们只要处置得当,也许能像程家一样,更进一步,做个皇商。”
“……皇商。”古大当家轻声念过,面上仍然不见喜怒,“说完了?”
古冉恬本想点头,但看她脸色,又觉不够,硬是再拚凑出几句,“自来小商谋财,珠玉之赢亦不过百倍,若是大商谋国,则……”
她悚然一惊,住了口。
大当家慢声道:“你现在知你错在何处了?”
古冉恬心乱如麻,不肯作声。她自然晓得这麻烦是切切实实的,难道、难道信王府真有不臣之心?先前这念头也曾在她心间一闪而过,但她只是不肯去想,但若非得去想,一切便仿佛昭然若揭。
西域是胡,漠北也是胡。西域有香,漠北有马。他是要香,还是要马?
谋国不成,身首异处。谋国既成,破家灭门,前鉴不远。
可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啊?她又不是故意的。若要说错,难道是不告而别?可那也是被你们逼的,好好商量之时,你们不肯,否则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现在又要怪我,还只怪我,要我认错,我……“孩儿鲁钝,不解母亲之意,只是孩儿便纵有千错万错,能得信王世子看重,也可算将功抵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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