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上天让我们多磨难,我怎能弃婉儿不顾,瘟疫差点要了婉儿的性命。自那时起,南御风才明白,还有什么比婉儿活着更重要,还有什么比每天能见着婉儿更为欢心?
自以为是个奇人,不过是自小受着毒物吞噬长大,也没个什么大不了。遇见俞方以来,他打心眼里觉得,俞方是个比他更为“奇”的人。听闻她能开膛破肚救人命,还能弄鬼作神解人虑,自打心眼佩服。况且她自小打着“男子”的身份隐藏至今,要说无人知,谁信!重要的是,知道的人还陪着她一起隐瞒甚是隐瞒她。这都还不算是奇人,那御风算是孤陋寡闻。
此女懂得外科医法,她能解我奇毒,还我自由之身!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什么蛇蠍蜈蚣、见血封喉、□□杂石,对我来说,无一点用处,更何况小小五步蛇,它就是前来送命而已。
我八岁就被送去秘密炼药,最开始只用壁虎那种毒性小的活体来做文章。抓我的人个个蒙着脸,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抓的我。他们第一次破开我的皮肤将壁虎放进去,又缝合而上,那壁虎像是不能呼吸而在我的身体挣扎,直到它死去腐烂在我的肉里。我依稀记得小时候手臂奇痒无比,可是我被拴着根本动弹够不着痒处。那里就是豢养壁虎的地方,它死了,他的身体就在我的身体里面长虫,生活,直至枯死。
这还只是是个开始。与我一起的孩子,他们尖叫、呼喊、大哭,有个黑面人直接将壁虎丢进他们嘴里,看着他们吐血而亡。与我同岁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在哪,为何又在此被谋害。第一场就死了一个孩子,他们将他的屍体抛在屋里,地屋阴冷,引来了无数老鼠与蛇,一场蛇鼠大战就此展开。老鼠咬着腐败的屍体,蛇向老鼠咬去。那蛇是冷血动物,可他们偏偏喜欢温热的身体,见着活人,便盘踞而上,冲着瞪着大圆溜的眼珠子咬去。有人失明、有人失聪、有人失身。我就是那时候被蛇咬去命根子。8岁哪懂命根子的重要,我只知道疼,只知道哭,只知道在那以后不能站着尿尿。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些许是上天眷顾我,拿走了我的命根子,没能拿走我的命。一同进来的十个孩子全都命丧毒蛇之口,只剩下我一人。
蒙面黑人见死了那么多孩子,想必是怒了,干脆连我也一起杀了算,连命根子都咬掉了还留着作甚?他们找来了见血封喉的毒液、□□、毒蠍……总之,世间奇毒他们都混在一起,鼓捣着让我喝下,我拚命摇头晃脑,他们按住我的头,拨开我的嘴,扯住我的舌头将□□倒进我的胃里。
这药一下去,我一会似火山烧了裂口,一会像冰湖砸了窟窿。一会暴躁有力、一会又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虚实火寒、春夏秋冬,那般变幻无常。我的意识是模糊的。又不知过了多久,几十天?几月?黑面人似乎得到了必须杀我的命令,他拿着刀割破我的手腕,我的血顺着手指滴在岩石之上,也许是血腥的气息,引来了不知多少猛虎野兽,百鸟千毒。它们像是来救我一般,将屋子里的人瞬间扫空。被虎师撕咬、被毒物所害。它们却不靠近我,像是怕我什么。我不管了,我得逃出去,逃出去才能活命。我的血滴在蛇的身上,蛇身瞬间冒烟还起个窟窿,我踩到的活物,一瞬间死去。纵有再多屍体,我也不会回头看,我拚命向前跑,一直跑,跑到有湖的地方跳了下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是婉儿救了我,准确来说是婉儿的父亲救了我。他们听我讲完,她父亲以为我脑子被水灌多了,精神失常才说那些胡话,只有婉儿信我,她目光闪耀,一脸无邪地望着我,听我讲完我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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