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易的经纪人。”戚半夏目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原名程宓,嘉盛出去的人,报复心应该比你重,我们怀疑的第一个对象是她,时祯姐莫要成为她的帮凶。”
说到帮凶二字,时祯下意识思考,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了两秒,悉数被戚半夏捕捉,因此加快语速,重复了她的话:“当然,我暂且相信时祯姐的为人,害命的事不会做。”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门口,颔首辞别:“深夜多有打扰,替我给锺小姐上一炷香。”她是由衷地为她们的死别感到惋惜,就像当年深知自己随时都会死,可能下一秒就见不到姜白芷的那种绝望。
戚半夏的脚步声渐远,时祯过於克制的情绪终於卸下。她抬头凝望着大屏幕无声的对白,泪如雨下…..
陶桃直接把人送回别墅,姜白芷刚洗了澡从浴室出来,目光落在戚半夏因为哭泣而通红的面容上,担心地问:“怎么了?“
戚半夏没有多想姜白芷为何回了别墅,只猛地前扑,整个身子靠在对方的怀里,渐渐收紧手臂。她上车便陷入沉思,细数几个月发生的种种意外,是不是都与时间回溯有关?姜白芷无端承受这些苦难,而自己完好无损。如今更是牵连到她的家人,以后呢?还会怎样?戚半夏不敢往下想,她宁愿不要重生,宁愿永远地闭上眼,宁愿彼此的思念和羁绊画上一个句号。
然而木已成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在事情发生以后弥补,只能弥补,无法未卜先知·……
思及此,无力感更甚,眼泪险些又要溢出。半晌,她咬了咬唇,解释道:“帮学员排剧,入戏太深。”
姜白芷轻拍她的后背,说着宽慰的话,问是什么戏。
“爱人重病,比生离更痛苦的死别。”
此话一出,姜白芷的身子骤然僵住,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戚半夏心里也是乱的,因而没有察觉对方的异样,她贴着姜白芷的耳朵:“还有个原因,阿芷,我想你了。”字字深情。
姜白芷木讷地用鼻音回了一个“嗯。”心思还在方才的那句话中。半晌,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对,怕戚半夏看出什么,补充道,“我也想你。”
“爸今天情况如何?“
提起姜陆华,姜白芷的情绪明显比前两天正常许多,弯了弯唇道:“爸对强烈的刺激开始有感觉,重新评估为轻度昏迷,苏醒的几率增大。”
戚半夏用下巴蹭着姜白芷的肩头,困意袭来。
洗完澡,戚半夏抆干身子,裹着睡袍走回卧室,姜白芷正把换下的衣服抱去阳台。床头柜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红色香囊,吸引了戚半夏的注意力。
她刚拿在手上,从外面折返的姜白芷开口道:“妈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让我带着。”燕阳的习俗,结婚当天,新人各取头上一缕头发,绑在一起,视为结发。这个香囊便珍藏着两人结在一起的头发。戚半夏记得上一世,拿回家后,一直被她们锁着,和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物件放在一起。
“明天找地方放着。”戚半夏小心翼翼收好。
到底是过度劳累,不过几分锺,相拥而眠的人如愿地进入梦乡。
可是梦里发生的事,似乎不是她愿意发生的。
朦朦胧胧间,戚半夏随着一位英俊的男子踏入一座古代建筑,好像是庙宇,和小时候父母经常带她去的城隍庙的印象重合。
“世人都忙着投胎,你却想着回去?“
坚定的语气:“我要回去。”
熟悉的声音,戚半夏循声望去,神像前,不实的形体跪在蒲团上,她一眼便能认出的背影。
“阿芷。”戚半夏喊出声。
眼前的两人置若罔闻。
“逆天改命需得付出代价。”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认。”
不行,不要,戚半夏拚命地摇头,想去拉扯她。
随后的对话仿若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戚半夏听不真切,只能看清姜白芷摇签的动作和签纸上的字。
—首名为《秋水》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