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不舒服???”
简听动作比话音落得还快,她直接弯腰进了车后座。
虽然急迫却依然克制地坐在座位边,就怕会因为减少空间加深对方的不适。
江晨半天才答了一句“嗯”,人还是背对着简听的。
她不是不想翻身,也明知道身后的爱人正在担心着自己。
她是,真的失了力气……
每每头疼发作的时候,她就跟处在生死边缘的苟延残喘者一般,只能听天由命、毫无缓解的办法。
简听抬手摸上江晨的额间,入手的也全是汗。
就像阴雨天手伤发作的状况一模一样,可今天的室外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啊。
……
……
简听急得不行,心跟在油锅上煎着似的。
毫无思路的人,完全不清楚江晨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江晨没有力气答她,她现在做什么都怕徒增了对方的痛苦。
“……你……”
江晨虚着身子,好半天才憋足了气力,
“……扶……我起来……我们……先回家。”
这种时候,她仍是记得强撑着,不能让简听太着急。
可简听的心焦哪里是她说安好就能控制得了的?
她扶着江晨翻了身,入眼的就是对方惨白的脸色,就连唇色也都褪了个干净。
江晨深深的蹙着眉。
饶是手臂的伤疼,她也可以给简听一个安心的眼神,可现在的她,竟然什么都给不了?
简听的心一瞬间就坠入了谷底。
她偏不信,这肯定不是晕车的副作用。
扶起了对方的上半身,她的眼泪急得直往下掉。
自从有了江晨,她的欢喜和心痛都来得急切而剧烈。
巨大的欢喜和深切的疼痛,都是有了对方,她因她有了盔甲,也因为她而有了软肋。
……
……
即使坐起了身,江晨仍没有坐得住的力气。
她抵在简听的锁骨前喘着气。
方才的努力,瞬间就被消耗殆尽。
她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家。
现在整个脑袋就跟无数根针在扎似的。
又开始了!
连呼吸都是疼的。
组成生命的身体部分连带着头部神经,牵一发则动全身。
此刻,哪怕是轻微的动作都是极为难耐的。
她已经不像一个小时前,还有力气喝得下两口粥。
她的手垂在车座座面。
虚虚的,松松的,看不出一丝生气。
……
……
怀里抱着这样的江晨,简听心都要痛死了过去了。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叫救护车好不好?”
哽咽里带着恳求,简听从未有过的无助。
可怀里的人拉了拉她的衣摆。
那么小的力气,就那么一瞬间,简听还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江晨不想去医院,也不愿意她难过。
……
……
过了半晌,简听怀里的人才颤抖着撑在后座上,手臂的抖动尤为剧烈,
“走吧……先进去。”
简听是半抱着江晨进得屋子。
意识非常清醒的人,踩在地面的脚却是软的。
江晨强行撑了自己的半边身子,另一边又不得不交给简听。
他们就这么一步、两步、三步,几乎是拖挪进了卧室。
时间,从未如此难捱。
……
……
江晨瘫软在床上,闭了双眼。
不自觉颤动的眼帘,都在表达着脑袋的抗议。
方才还能喘着气,现在连呼吸都失了力气。
她侧着身体软在那里,却勾着简听的手指,不让对方离开。
简听跪坐在她身边,哪里是想走的意思?
……
……
或许是半小时,或许是一小时……
两个人就这么蜷缩在床上和床下,整个房间里都只剩下轻弱的呼吸。
“你,先答应,我,不生气……”
好半天,那褪色的唇边才吐出了这么一句。
“好,我答应你。”
江晨咽了咽口水,以求积攒新的力气跟对方坦诚。
她决定了,这次要完全坦白,再也不对简听有任何隐瞒。
爱情圆满以后,她只想要了简听的未来。
那么有关於两个人的未来,在关键事情上她就不能有所隐瞒。
她的身体状况,无论未来有没有机会好转,都需要两个人来共同面对。
……
……
“那次,车祸……后遗症,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头痛。”
……
……
半个多月以来,“车祸”两个字正是简听最难面对的词汇。
另一个难以直面,就是“后遗症”。
此时此刻,简听再次亲历了这两个词,依然是从挚爱的身上。
“当时……你还伤了头?”
咬紧了牙关,简听才堪堪问出了这句。
她的心,可真疼啊。
……
……
“嗯。”
“不过……没别的问题……我……跟你保证……现在说的,都是实话。”
江晨再次喘息了几个来回,虚弱的人仍想努力地讨好,
“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
“所以,你隔段时间就回家住,是因为头疼?”
“还有,之前在公司休息室的感冒,不是感冒对不对?”
“……嗯……”
“……江晨,你可真是好样的……”
简听捂着嘴终於失声痛哭。
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这么的后悔过。
她不该走的。
不该去什么英国,不该去什么伦敦。
她应该留在她的身边的。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也能自己守着。
见鬼的卡车司机……
见鬼的路段……
见鬼的天气……
他们带走了江晨的健康,也带走了她存了三年的全部骄傲……
她是真的,后悔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