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三位董事离开后,苏锦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赵珊珊跟在她后头,顺手关上了门。
门一关,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方才还一脸严肃的秘书总监一时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以前只知道boss您行事杀伐果决,没想到您跟这些中年大叔斗起嘴来,也是不遑多让!”
苏锦无奈的看她一眼,“真不知道你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必须是夸您啊!”赵珊珊乐不可支,“那个冯董估计被您气得不轻,虽然强忍着没当场变脸,到最后竟是压根儿都不愿搭理您了。不过他倒挺能沉得住气,都被您指桑骂槐说成那样了,居然还能自己接上一句‘老当益壮’,也是人才!”
苏锦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坐了下来,懒洋洋地开口,“不是人才能干成这么没水平的下马威吗?”
赵珊珊收敛了笑容,“您看出来了?”
“嗯,”苏锦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解释说,“就算我没见过各部门的负责人,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拉了这么一群一看就是刚入职没多久的小姑娘小年轻,大张旗鼓的来迎接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过家家酒呢。还有那群记者,该不会是国内所有的财经记者都转战娱记了?”
赵珊珊不得不承认,苏锦的眼光确实毒辣。
光是集团总部,大大小小的部门负责人就有二十个之多,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更是数不胜数,所涉及的业务庞杂繁复,尤其是房地产这一块,几乎一省一个子公司。
虽说她之前研究过这些人,但终究只看过照片,没见过真人。
方才一片混乱之中,她能一边对付难缠的冯董,还能分心去观察乌泱泱的一群人,实属不易。
听这语气,赵珊珊便知boss不打算轻易揭过这一页,她问:“您打算怎么做?”
“既然他们想玩过家家酒,那我就陪他们玩玩。”
她说的云淡风轻,赵珊珊却莫名觉得后脊发凉,见她仔细地打量着办公室的摆设布置,赵珊珊很快便猜出了她的意图,“boss想换什么风格?”
苏锦收回视线,看向赵珊珊,声音里染上了几分疲惫,“就照着你记忆中的样子布置吧。”
赵珊珊的父亲曾是江董事长的秘书兼管家,帮着江董事长将集团和江家大宅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讲究,跟着一个人干事业一干就是一辈子。
赵父比江董事长大了十来岁,他有心想多干几年,奈何人年纪大了,身体不由人。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江董事长再不舍得,也只能让他退休。
即便如此,直到他真正退休也已经推冲了将近十年。
赵珊珊小的时候,正是集团飞速发展的关键时期,赵父经常跟着江董事长早出晚归,以公司为家。
赵珊珊几天几天见不着父亲,放了学就偷偷溜到集团总部门口,期望能看见赵父。
有一次,她正在门口东张西望,正好被外出赶回来的江董事长和赵父撞见。
江董事长为人随和,以前他没意识到,见着赵珊珊后,这才发觉自己将赵父用得太扎实了。
从那以后,他不仅记着少让赵父加班的事,还特意知会了大楼保安,要是再在门口看见赵珊珊,就将她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世人都说,人走茶凉。
此言当真是不假,江董事长才刚离世,仅仅一个下午,他办公室里原先的那些东西几乎被换得一件不剩。
幼年的记忆浮光掠影般划过心头,想起往事,赵珊珊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她知道苏锦嘴上不说,但她心里的难过并不比任何人少,偏偏落在她身上的担子却逼得她不能流露出丝毫软弱。
她的坚韧和决绝,让她看起来像是用金属浇铸出的没心没肺的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