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得,就办好了郭逸等人的保甲,算是正式注册了户口,其实户籍黄册之类的东西,明末的广州已经不需要了,保甲主要是一种治安措施。至於他们的籍贯来处,自然不能说是什么澳洲海商,就说是高家的一个同乡。有高家管事出马,负责地方的牌甲不敢怠慢,立刻就把事情办妥,萧子山知道这种半官半民的“小鬼”无论过去现在都是最难缠的角色,关键的时候也容易下眼药,当下厚厚实实的拿出一个五两的赏包,果然对方眉开眼笑,愈发恭敬。
采购团的人马除了留下少数人看船之外,住进了惠福街的宅子,休息了两天,都嚷着要出去走走,见识见识这17世纪的东南大都会的模样。
萧子山知道如果阻碍的话只会引来大家的意见,但是就这么一窝蜂的出去不惹出事情才怪。毕竟这些人的营养都太充分了点,举止行为也和周边的环境不大协调。当下把人分成五六个人一组,每组各请二名起威镖局的镖师陪同,以确保安全。另每人再发给白银一两铜钱一千文作为零用。
镖师这种职业,因为和黑白两道都有交谊,滋生了一种独特的担保关系。一般黑道上和镖局“交过朋友”的人要进城治病、观光或者采购东西,照例是由镖局里出面派人陪同照料的,好吃好喝好玩,最后再礼送出城――但有一条:进城的不能在城里惹事,不要说作案行凶,便是去嫖、赌,镖师都照例不奉陪,黑道上的朋友也守这个规矩。久而久之,城里缉捕的衙役探子见到匪人有镖师陪同,照例不会拿问盘查。萧子山知道穿越者们都过於带相,成群结伙出去立马就会给衙门里的探子盯住。还是请镖师陪同稳妥一些。
大家兴高采烈的去了,北炜自带了几名学员,也由镖师陪着出去了,不过他们不是去游览,而是实地勘察广州的地形地貌,绘出准确的城内道路、衙署、仓廪、城门等重要设施的地图。萧子、郭逸一行则由刘纲引路,在街上随便逛逛,主要是探查一下未来的商业发展模式。
一行人换好衣装,从惠福街出来,走过几条小街,来到闹市上,这里店铺林立,繁华异常。会集着各地商人,有南北两京的、各省的、以及外国的各种货物。从年代和范围上说,有三代以来的各种古董,有时兴的锦缎、绫罗、刺绣、布匹、家常用具,还有西洋来得自鸣锺和稀奇玩艺儿。商肆按行业分类,各占一段街道。一吃过早饭,大小街道都涌着人流,到巳时后就拥挤不堪。人们有买东西的,有看热闹的,有看稀奇开眼界的,也有专为着看人的,拥来挤去,欢声笑语。真是比多少电影电视剧的场面都来得好看,几个人看得都不由得呆了――想到再过不到二十年,在明清交替的混战中,这红尘中的东南繁华之都有多少三百年积累下的累累财货,或者付之一炬,或者被人抢掠而去,在这里营生观光的人又有多少要化作枯骨,不由得心生感慨。
越走人越挤,生意越热闹,大家也不知道看什么好。刘纲对道路很熟悉,实在太拥挤难过得的地方,便引着他们走小路绕过去。正走着路,严茂达看到街旁有一座很大的珠宝店,他示意了一下,表示要进去看看。大家都觉得好奇,便一同进去随便观赏。店里的广东老板正在请一位客人看一面镜子――那粉红色的塑料镶边让萧子山一下就想了起来:这不是他从小商品市场里批发来的温州镜子么?居然能在珠宝行里卖了。
“这镜子非得卖一百五十两?能不能再下来一些。”
商人极其恭敬地回答说:“实在不能再少,这镜子如今您就是到高家的铺子里去买也寻觅不到这样的水晶霞玉镜了,您若要普通的墨玉镜子,小的只要一百两就行了。和您说了吧,这水晶的彩玉镜什么时候能再有货来,连高老爷都不知道呢!象这种少见的粉色的,恐怕再过个十天半月就得卖二百两了。”
显然,高家不仅在零售,也在批发。这点上高举还是挺聪明的,只要澳洲海商能源源不断的供货,把持住总批发的渠道源头比只靠自己的铺子卖货要覆盖面大得多,虽然单价上少赚了一点,销售总量上却上去了。
客人又把镜子端详一阵,说:“好吧,我留下吧。这镜子端得十分了得,照得人这么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