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刘忆思最不安的就是这点了。登岸之后,她只见到沿途有田地、荒野,却无什么市镇――比起江南要荒凉很多,只是道路十分平整。
莫非是到了海外?刘忆思会想到自己这班人从码头走到城里来的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些穿着古怪的人,说话也是她们听不懂的。
而她们住得院子也很奇特。院子不大,房屋和门窗都很矮小,屋内全都铺设有地板……这些与众不同的屋舍让她感到困惑,说是穷人的居所吧,室内的地板、梁柱上的装饰,屋顶上的铺瓦还有每一间都有的火龙却不是穷人能用的,若是有钱人家,她还真没见识过哪家有钱人造这么格局矮小的房屋的。
虽然已经快到二月末了,屋子里的火龙还生着火,每间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穿不上棉衣,只能穿着单衫子。
刘忆思正在胡思乱想,看到女儿刘似玉和着赵静寒回到屋子里来了。这间屋子里就住她们三个。
两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块烤热的红薯,正嬉笑着边吃边走――班子里的年轻女孩子年岁差不多,平日里一起演戏卖唱,又一起受刘忆思的虐待,所以彼此感情都不坏。
她们两个的脑袋都剃得精光,穿的衣服也很古怪――不是净化之后统一发给的棉布长衫:上身穿得是短袖露胳膊的圆领细麻布紧身小褂,下身是绸灯笼裤,光着脚。
大约是没料到刘忆思也在屋子里,两个人都怔了一下,不言语了,连红薯都赶紧藏到身后去了。
虽说全班都给人收去了当了奴才,刘忆思作为班主到底积威尚存,两个女孩子平日里挨藤条,跪瓦片,都是给她打怕了的人。
“怕什么?一个个和呆头鹅似得!老娘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们?!”刘忆思一看两人的呆样,忍不住骂了出来――这些日子她的脾气已经在她的不断内省下改了不少,毕竟是打惯骂惯了,一看到两女这般木讷的摸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骂道。
“娘……”两个人怯生生的喊道。
“不要怕,”刘忆思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善,赶紧满脸堆笑,把语气缓了下来,“你们都是娘的乖女儿,怕什么?都过来!”
两个女孩子脸上都露出了不大适应的表情,赶紧过来挨着她在火炕上坐下。
刘忆思嘘寒问暖了几句以示亲热,还特意关照说如今头发都没了,一定要常常戴帽子,免得着凉。
“女人的头受不得风寒,不然老了就落下病……”刘忆思说道。
“娘……”刘似玉忍不住问道,“老爷剃光了我们的头发……是不是,是不是……要我们做姑子……”
“哪能呢,”刘忆思笑道,“女儿你放心就是了。你们享福的好日子就在后头,”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静寒,“这都是托你赵姐姐的福。”
二个女孩子当然明白所谓“享福的好日子”是什么,特别是赵静寒,她比刘似玉要大几岁,人情世故也懂得多得多。当初朱老爷给自己取名和这些日子来班主对自己的态度迥变都暗示了什么。
赵静寒给朱老爷瞧上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收房的说法在戏班里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
平心而论,她对这位朱老爷也不讨厌,虽然他的头发和衣着很古怪,说话也不能完全明白,但是到底长得仪表堂堂,对大家说话的时候也很和气――一看就是个好人。给他当婢当妾对她这来说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只是不知道朱老爷的正室人怎么样?赵静寒见识过大妇的厉害――当初她自己差点被大妇活活打死,班子里和同行的姐妹被纳妾之后被大妇折磨死的,打出门来的事情也见识过。所以心中即期待又害怕。
但是最近的事情让她很是糊涂,这些天来班子里的姐妹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朱老爷没表现出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兴趣。更没有传唤自己单独去见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