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翔插话道:“元老院的商业信用还是可以的,紫记发行过非优先股,认购还是相当踊跃地。要发股票还是有群众基础的。”
“群众基础是有得。不过紫记的几家字号,都是明明白白有资产在广州城里,还是重资产。它的经营状况也是一目了然。老财们信得过。但是南洋公司在广州城里只有一块招牌,老财们也不知道南洋公司具体经营什么,”楚河说,“只靠PPT说服土着恐怕是办不到的。我们要拿出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才行。”
刘翔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债券除了容易理解,它还有明确的利息、期限、抵押物,土着大户容易判断债券的价值和收益。此外,元老院借钱不还的可能性没有,本金的安全性和回收的机制都有保证。”说到这楚河心想,元老院借钱不还的可能性不仅有,而且很大,等到还钱的时候元老院恐怕有的是手段。
但不妨碍他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所以,对於大户们来说,债券是一个他们更容易接受的方式,他们购买的意愿会显着高於股票。公开发行的难度低,多次发行的难度低,债券会比股票融资更容易融到更多的钱。而且债券发行也方便强行摊派啊,搞个‘合理承销’给商会或是宗族,让他们必须完成代销额度,他们能说个不字吗?”
周围心说,这些我都懂。不过现在企划院既然已经出了募股方案,这个股票是非募集不可了。他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企划院的股票融资方案已经下发了,我们还是要执行下去的。”
楚河点头:“我也不是反对股票融资。我刚才说的股票融资的缺点都不绝对,我只是认为债券股票双管齐下的方式效果更好,更有利於元老院的利益。”
刘翔轻咳一声:“债券融资的成本问题你怎么考虑?在我们的调查下,目前广州一般商户的平均融资成本是25%左右,如果市场景气度回升,这个成本恐怕要高达40%~60%。当然了,现在我们是不允许这么高的利息存在的。但是就算是25%,这个融资成本也背不起。”
楚河想: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当初元老院发通知只说发行股票,也许就有这方面的考虑。看似难题,不过却挠到了他的痒处,当下他的脸上浮现出“胸有成竹”的坏笑,说:
“利息高不是问题,明着不给当然不行,但是可以在规则里挖坑啊。元老院控制了本时空金融规则的制定权和解释权,又有钱权枪,压低债券融资成本办法多得是,就看元老院有多要脸了。”
周围笑了:“怎么搞?为庆祝马国务卿喜得贵子,全国减息?”
“哈哈哈哈,那为了大宋的金融健康督公恐怕要操劳过度。”楚河笑道,“吃相不用那么难看,我可以举几个例子。一是我刚才说过的“合理承销”,就跟合理负担一样。我们把利率定成……比如说10%吧,把发行额度分配到各大行会商会、宗族大户头上,让他们自行摊派。只要我们肯还钱,收这个钱阻力不会太大。”
这其实就相当於买投名状,别说10%,就是不给利息大约他们也会买。
“二是自造规则,比如说在发行条款里写:南洋公司经营的地域中出现以下情况可依法减息免息:发生海啸、地震、台风等极端自然灾害,发生贸易禁运、战争、大规模传染病、出现霸者之证等等。自然,哪里算是经营地域,什么标准算是海啸地震等等。这些条款的解释权都掌握在元老院手里。旧时空不能这么搞,现在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周围听了暗暗点头,这个楚河还是有点想法。刘翔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了。
“三可以找理由罚息,没错,罚借款人收到的利息,我元老院就是这么横。”楚河越说越兴奋,“你这个大户今年奴仆税没交齐,罚息!持有的南洋债券本年度利息罚减50%!你这个宗族势力对元老院阳奉阴违,妨碍公务,罚息!家族持有南洋债券三年内利息罚减100%!”
周围也乐了:“这样的话一开始就要在规则里留好口子。”
“对的,可以放到‘元老院认定的其它情形’里嘛。”
“那抵押物什么的……”
“自然是可以做一做假帐喽,虚增收入、虚增资产什么的都是简单的很,梧州的商户还能去巴达维亚调查南洋公司的货栈里到底有多少原木?”楚河越说越兴奋,和刚才在会议室判若两人,就差口沫横飞了,“本金也是一样,强制债转股、强制展期、借新还旧,企业破产,我们有的是手段,连本金也不用还。”
周围也是搞金融出身,对这些套路纵然不熟悉也是知道的,倒也没有“莫名惊诧“。刘翔是越听越心惊。心想过去执委会对金融业极度压制,长期把财金口当帐房会计用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手段一套一套的,别说是17世纪的土着,就是21世纪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又有几个人搞得明白!真要让他们放飞自我,后果不堪设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