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德隆是不是有王姓三兄弟冒名前来索要赎金。”
“伱知道?”
“我自然知道。”黄起悠然道,“这三个冲头货就是被某位有字号的大佬给哄骗来得。不然他们如何能知晓的如此详细。”
“如此说来……”李儒风下意识的想说,“小杨公公就是绑匪。”马上意识到对面坐得并不是“自己人”,生生吞了下去。
偏偏这黄起就好似他肚子里的虫一般,接道:“小杨公公不见得是绑匪,但是他和此事必有莫大的干系。”
李儒风点头:“杨公公知道这事么?”
“自然是不知道。若他知道了,不得气得上吊。”黄起道,“杨公公这几年老了,脑子没从前那么活络了。诸事都要倚靠这个义子。很容易被他蒙哄。”
“这可不是一桩小事。”李儒风道,“若是真是他所为,出了事他自己倒霉不算,他义父岂不是也要跟着吃挂落。”
“这杨天梁早就对杨公公心怀芥蒂了。”黄起道,“今上登基,杨公公又是托人情,又是走路子,花了好几万银子,才弄到锺鼓司掌事的差事,虽说掌管着二十四衙门之一,可是毕竟是个冷衙门,出息有限。宫里头又都是信王府的太监用事,杨公公自己都不见得如何得意,这小杨公公自然更说不上得志了。”
“原来如此。”李儒风想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小杨公公在宫里头的前程有限,说是“小”,其实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跟着他的师父捞到了一些钱,可比起欲望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动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自然,这也就是解释了为什么绑匪对德隆,对冷凝云的情况这么熟悉。因为德隆最大的客户,最熟悉的客户就是杨公公。
“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李儒风暗道,又问:“还有什么消息。冷掌柜的下落可有眉目?”
“眉目自然是没有,这事京师里瞒得密不透风。不过小杨公公常在南城和人会面,左不过就是在这一片。纵然不在城里,也就在南城郊外。”
罗城因为是筑城不久,住户商家很少,有许多的空地。所以除了坛庙之外,就是各式各样的工部工场和堆料的料场。琉璃厂、红罗厂、木厂、苇厂……都在此地。这些地方一部分是工部的官吏管理,一部分是宫廷里的太监管理。其实都能藏人,细究起来,还真不见得非得把人藏在南苑。
黄起提供的小杨公公在罗城接触的各种人物,其中赫然就有秦三爷。除此之外,黄起还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小杨公公在冷凝云被绑架前一度时常往来於天津一带。问题在於杨公公在天津并无产业,也无生意。不可能把义子打发到天津去办事。所以往来天津只可能是杨天梁自己的事情。
从时间纬度来看,他往来天津和绑票案很可能也有联系,毕竟闵展炼的人在天津已经发现了相关的线索。
“他在天津办得什么事,见得什么人,可有线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买到一条消息――花了不少钱。”
李儒风一笑:“老黄卖什么关子,挤哪门子澳洲牙膏,钱一文都少不了你的!”
黄起嘿嘿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
“不是我奇货可居,实在这纸条得来不易。”
李儒风拿到手中,却是一张被泡过水的纸条,上面墨痕濡散,但是大概笔迹可见。是一张起威栈的预订单。
身为和连盛的总镖头,对自己的东家的这套他再熟悉不过。这是一张不记名的船票预订单,预订的是起威航运客船的上的一个头等舱位。这种舱室设施齐全,装饰豪华,除了两位主要乘客之外,还能容纳两名仆役。是很多达官贵人远途航行的首选。
预订单上并无具体日期和班次,只是标注着崇祯十年/1637年全年有效,凭借这张预订单,任何时候去起威的航运办事处,只要报出暗号,核对无误之后就能立刻买到所需航线班轮的最近一班舱位。
“这是怎么来得?”
“从杨天梁身边的小太监手里买来得。”黄起不无得意之色,“这条子夹在衣服里,不慎被泡烂了。杨天梁派他去天津重新补一张,补到新的这小子就把这张泡烂的卖给我了!”
“真有你的。”李儒风笑道。他端详着这张预订单,有些不可思议。他去办这个预订单做什么?难不成是预备着跑路?
虽说起威航运的内河和沿海航线有多条,但是以在北方而言,实际上能去得地方很有限,从天津启程之后的沿海航线是到山东、南直、福建、广东和海南;走内河航线就只有从通州起航到杭州的大运河沿线码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