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切都要归功於那位自愿被捕,跟日本人同归於尽的同僚,不然没有好处可拿,大月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范。
想到这,邬春阳情绪低落的问了个问题:“副处长,那位巾帼英雄是什么人,哪个培训班毕业的,为何以前没有听说过。
还有,利用一条人命取信日本人,损失未免太大了,通过其它方法,一样可以把地址交到大月浩史手上,不需要……”
他壮着胆子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抛开个人感受不谈,派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情报人员做死士,并不是件划算的买卖。
听完他的话,左重没有生气,起身站到窗前眺望远方,沉默许久后转身看向邬春阳和何逸君,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她不是职业情报人员。”
“什么?”
邬春阳有点不敢置信,不是职业情报人员,怎么能撑过日本人的严刑拷打不松口,又怎么能毫不犹豫的触发危险品。
“训练,确实可以让一个人学会如何应对痛苦,但不是绝对,这世上啊,最有力量也最难让人忘记的,是仇恨,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左重再次转过头,静静的望着一闪而过的原野说道:“她是北坪站的内勤,日语翻译,保市人,三个月前全家都被日本人杀了。
一共21口人,包括她父亲、母亲、丈夫,两个孩子在内的亲属全部遇难,家中财物被掠夺一空,屍扔被鬼子扔到了荒郊野外。
春阳,你问我为什么要牺牲一条性命,行动前我指示北坪站征集志愿者,准备让被俘者在合适时机向日本人假投降,供出藏有屍体的地址。
她第一个报名,并主动要求成为死间,用她的话说,只要能多死一些日本人,她愿意为此付出生命,因为除了仇恨,她一无所有。”
谈及此事,左重的语气变得低沉:“我不能剥夺一个女儿,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复仇的权力,经过慎重考虑,我命令北坪站同意她的请求。”
何逸君听完感同身受,自从父母被日本人杀害,她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报仇,如果当时有机会跟日本人同归於尽,她不会有一丝犹豫。
邬春阳也明白了,对方早就心怀死志,就算没有这次任务,同样会找其它机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复仇,想清楚这点,他提了一个建议。
“副处长,她叫什么名字,处里应当为其建立衣冠塚,我们必须让后来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群壮士为国家和民~族献出了生命。”
“衣冠塚……是啊……”
左重目视前方,嘴巴微动低声念叨了两句,自成立之后,特务处每年都有不少情报人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牺牲。
但出於保密的缘故,处里无法公开纪念,有关於他们的一切只能保存在戒备森严的档案室之中,慢慢被灰尘掩盖。
甚至连他们的亲人想要祭拜都找不到地方,时间短还好,十年二十年后,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跟事迹呢。
英雄是不该被遗忘的,他突然想到后世美国中~情局大厅那面挂满了星星的纪念墙,心中一动,背着手悠悠回道。
“你们就叫她大姐吧,案件没有解密之前,她的名字是最高机密,任何人不得打探,你也不例外,这是纪律,不能违反。
不过你的建议很好,我会让老古在山城新总部建一面纪念墙,每一个为国捐躯的同志,都会有一颗独属於他们的星星。
将来有新人加入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参观纪念墙,我们要让这些新人知道到了紧要关头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也让忠烈的家眷有个寄托哀思的地方,每年清明七月十五,纪念墙开~放给他们祭拜,特务处除了讲规矩,更要讲人情。”
他淡淡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只愿那些流浪在外的英灵能够在指引下回家,不会成为孤魂野鬼,死后依然承受别离之苦。
恰好此时狂风将白色的窗帘吹起,窗外夕阳西下,红彤彤的落日坠~落天际,昏暗的暮色中群星闪烁,其中有一颗分外明亮。
左重站直身子,朝着星星的方向抬起手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军礼,邬春阳和何逸君同样举起手臂,为天堂的战友送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於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於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於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