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古琦一帮人开始猜测老徐的死法,是落水身亡,还是被流弹误伤,又或是摔落山崖。
听着手下们的讨论,左重笑呵呵跟何逸君小声叮嘱了几句,两人没有说什么儿女情长的话,只是闲聊。
身处这个混乱的大时代,他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只能随波逐流。
山城南岸,陈公馆。
军统众人口中已经死了几百次的徐恩增,此时跑到了大表哥家,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抱着陈部长的腿哭得梨花带雨。
“我不能去西北啊!异己份子肯定会杀了我,部长,您跟委座说说情,就放过我这回吧!”
收到陪同慰问团前往西北的命令后,徐恩增只感觉天都塌了。
他不就是搞砸了几件,不对,是十几件差事吗,委员长竟然如此绝情,要派他去匪巢,这等於送他去死啊。
别的不说,这些年光是死在他手里的地下┴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弄死他,在山城对方没有机会,这下好了,他自己送上门去,人家定然会动手。
面对小表弟的哀求,陈部长眼皮抬都没抬,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淡淡回道。
“你当委员长的命令是什么,草纸吗!恩?给我站好了!”
说到最后,陈部长一声大喝,将茶杯重重砸在茶几上,滚烫的茶水飞溅,吓得徐恩增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部长本想将这个不争气的表弟赶走,可眼角瞄躲在二楼偷看的姑母,暗暗叹了口气,语气稍稍放缓道。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公开陪同慰问团,地下┴党不会拿你怎么样。
到了西北,少看,少说,跟紧了陈先生就好,其它工作交给军统去处理,明白吗?”
“明明白了。”
徐恩增讪讪应了一声,心里打定主意,除了睡觉寸步不离的跟着陈先生,地下┴党总不能在慰问团面前杀人吧。
至於搜集情报,命都要没了,还搜集个P的情报,反正中统在匪巢的眼线都死光了。
不提徐恩增如何跟大表兄卖惨,慰问团很快就做好了准备,不顾某人的再三挽留,踏上了前往长安的旅程。
三天后的清晨,数架美国DC-2客机从山城机场直冲云霄,向着北方飞去。
山城到长安的直线距离为500多公里,以DC-2的速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达到。
但考虑到日本空军的存在,机队特意往西绕行了一段,於两个半小时后降落在长安西关机场。
长安行营主任蒋铭三亲赴机场迎接,一番寒暄后,陈先生提出慰问团旅途疲惫,想要去订好的旅馆先行休息。
不过休息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早在山城的时候,西北代表处就跟他约好,西北部队总指挥想在长安进行一次会面,目的是介绍地下┴党在对日作战上的进展。
其实在这次回国之前,陈先生对西北知之甚少,耳中听到的都是国府官员的一面之词。
比如“叛匪杀人放火、游┴而不击、不服从中央、破坏团结、专搞摩抆”等,他自然对地下┴党印象不好,筹集到的捐款也从没有给过西北一分。
但是在山城和西南的所见所闻,让陈先生对这些说法产生了怀疑,由此坚定了前往边区驻地看一看的决心。
只是蒋铭三听到陈先生要去旅馆,立刻推说住在外面不安全,连拉带拽的将对方带到了戒备森严的行营招待所,断绝了慰问团与外界的联络。
等到了陈先生与西北部队总指挥见面的当天,招待所更是以没有汽车以及宴请为理由,破坏了双方的会面。
过了几天,慰问团应付完国府方面的应酬,陈先生亲自到访西北长安办事处,想要亲自向总指挥致歉,可总指挥已经返回了边区驻地。
经此一事,陈先生对蒋铭三再无好脸色,态度强硬地要求对方准备车辆,不然就算是步行,他也要往北走一趟。
蒋铭三见状只好答应,於次日举行了欢送仪式,仪式结束后慰问团成员分坐数辆汽车从长安北门出发,开始对摩抆的真相进行调查。
其中一辆轿车内,归有光和邬春阳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警惕地观察窗外,而到达长安后全程没有现身的左重在后排左侧闭目养神。
后排右侧,坐立不安的徐恩增就像p股底下长了钉子,不时扭动身躯,显得很是不安。
至於两人中间的陈先生,依旧沉浸在旅途的兴奋中,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外面的景色,不时举起相机摁下快门。
五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汽车卷起的尘土越来越大,车队慢慢消失在苍凉的黄土高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