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长公主为她而哭,因为,这夜的刺杀,本就是她一个人犯下的错。

程楼聚精会神地看着。

忽然,微微挑起眉,很是讶然。

就连江倘和阮柔也没有想到,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朝宛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脖颈上还残留着可怖红痕。

可神情却忏悔歉疚,摸索着,大胆去触女人穠秀脸庞。

这只手在几个时辰前还握紧冰冷匕首,毫不冲疑地刺入朝中重臣的胸膛。

如今,却因为害怕而发着抖,用来抆除含云的痴惘泪水。

尽管方才,暴君险些暴起,将她置於死地。

影话音哽咽,“不、不要哭。”

劝着别人不要哭,自己却早已滚下热泪。

仍在豆蔻年华的小侍卫应该是被今夜变故吓怕了,连声音都在发颤。

但她没有逃避,更没有去报复方才几乎要置她於死地的蛇蠍女人。

只是用那颗稚嫩毫无保留的心,将含云重重包裹住。

她抛弃了反戈的冰冷匕首,转而,用柔软的手抚净暴君的脆弱泪痕。

她从没有忘记,是含云将她从泥潭中拉出。

那一日,伞下女子落在影眼中,恍若天神。

纵然女子受世人唾骂,跌落神坛,影始终会是她脚下不离不弃的影子。

踩踏忽视也好,利用怜惜也好,影甘心做含云最忠实的犬。

影子就该亦步亦趋,而犬,是不能惹主上生气的。

“奴不会再背叛您。”朝宛双眸微红,笃笃望着病弱女人。

退后,在榻上深深叩首。

自此,黑或白都已无异,她的性命,从很久以前就归属於女人。

影这个名字,只为含云而存在。

场地一片寂静。

取景器后,程楼微微点头。

她与阮柔视线交流,发觉对方也朝她肯定地笑了一下。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情节。显然,朝宛做出了自己认为贴合影的举动。

表演稚嫩,却让程楼眼前一亮。

影就该是这样的性格。

对外狼一样凶狠冷厉,面对含云,却甘愿收起獠牙,抛弃那些被灌输的“良知”,不计前嫌,只为主上而活。

因为,在心智尚且稚嫩的影的印象中,含云,就是她的良知。

程楼没有喊“卡”,想看两个人还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朝宛不知情,双手撑在额间,后知后觉,脸颊掀起热意。

没听见卡,她不能停,可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剧情走向了,只好就这么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