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再之后,季檀月可能就会去接云茜了。
她会成为累赘。
郁云嘉发现了她的举动,“朝小姐?”
朝宛没有理会。
在临离开前,她发觉季檀月的神情总算有了一丝松动。
可她读不懂,也并不想读懂。
因为那些情绪——慌乱、挽留、眷恋,都只是为日记本女孩而生的。
不是朝宛。
走出很远,身后也没有半句唤声。
或许是有的,但融进深冬冷风中,稀薄到近乎不可闻。
手机又在震,是郁秘书。
朝宛按了拒接,关机。
…
车内,通话依旧在继续。
“听见背景音了,是朝宛?”云茜的声音轻了几分,却仍然带着一丝笑意。
“她已经走了。”季檀月答。
“走了?”云茜喃喃,“走了也好。这些事太不堪,让她听见一点都不好。”
“季老师知道吗?”她继续说。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有朝宛。”
“她那么懵懂,像一张白纸,一张从未被玷污的白纸。又像赤诚的小暖炉,得到一点火苗,就吞吐温热,急迫地想让别人都暖和起来。”
“可我什么都没有。”
季檀月垂眼,视线移到郁云嘉被朝宛挂断的通话上,眉间隐现焦灼。
但语气依旧控制得很好:
“如果活下来,你会发现,你还拥有很多。”
“但我已经失去您了,季老师。”云茜笑。
“从您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那晚,我就死了,只剩一副壳子。到现在结束,好像也不晚。”
“你本可以不必选择这条路。”季檀月答。
云茜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还记得我和您说的这里很安静吗?”她的声音转弱很多,“大概半小时后,会更安静。”
她注视着跳动的炭盆,微阖眼。
“唯一的遗憾就是,也很孤单。”
“告诉我地址。”季檀月强迫自己嗓音平稳。
那边许久没有动静。
良久,流出一声叹息般的低语:“不用麻烦啦。”
半个小时的通话,在这一句话后挂断,娇柔女音消散在空气中。
季檀月很快收到了警察局的短信。
[通话定位地点过於偏僻,无法锁定,还可以再接通当事人的电话吗?]
[在尝试。]她回复。
可是再也没办法打通云茜的电话,提示关机。
季檀月一遍遍地拨着云茜的号码,额角泛出薄汗,心跳焦躁,将指尖捏得发白。
视野里映进冷光,朝宛那边也始终无法接通。
黄昏殆尽,夜幕缓缓降临,将车外涂抹上暗色。
“我羡慕你有朝宛。”“可是已经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