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见到朝宛短暂一瞬,她也甘愿。

这是季檀月抑郁期时第一次自己出远门。

两手空荡,她独自穿过廊桥,整个身子都被萧瑟冷风浸透。

小宛会在哪里?

凌晨的临宜很静,车流稀疏,天光待明,路灯将灭未灭。

已有群演在影视城中忙碌,他们陪着剧组熬了一整夜,面色枯萎,裹着大衣灌速溶咖啡续命。

“《夜莺》第十场第二镜,action!”

清脆一声。

憔悴导演喝茶提神,一边望着监视器,一边打电话:“我姜成啊,哎我说,内鬼抓到没有……”

季檀月匆匆走上前。

“姜导。”

姜成被吓了一跳,挥手喊停,视线移到身边只露一双微红双眼的女人身上。

“您是?”他小心翼翼。

“我能……”女人话音顿住。

“我想见朝宛。”

姜成有些警惕。

不会是内鬼吧。

来自首的?想亲自给当事人赔罪?

可当看见女人背对人群摘下口罩后,他表情霎时僵住。

身着驼色大衣的高挑女人微垂眼,睫羽缀着冷湿,鼻梁隐隐透出红意。

“嗯……季、季影后……?”姜成艰难出声。

正在通话,电话对面的人没听清,“是啊,内鬼没抓到,舆论这块算是寄了。”

“我想去见朝宛。”季檀月再度重复。

声线很低,显然是刚哭过的状态。

“可以吗?”

朝宛被额头上探来的冰冷手掌惊醒。

她睁开眼,窗帘外天色还未大亮,小岁已经把早餐放在了桌上,此时正一脸担忧地收回手。

“朝朝,你发烧啦。”

女孩着急,拿工作人员送来的感冒冲剂喂她喝下,又给场务发消息请假。

“今天是文戏,没关系的。”朝宛勉强坐起身。

她不想耽误时间。

越延后,就越晚杀青,她就不能早早回去陪季檀月了。

谁料小岁在这方面很倔,拿被子重重包裹住她,很凶,“快睡觉!”

像是知道朝宛这几天透支身体拍戏似的,她竟然伙同工作人员,就是不让朝宛离开房间半步。

朝宛眼巴巴看着房门方向,觉得呼吸很热,浑身也的确没有力气。

如果这个时候,她能接到季檀月的电话就好了。

头脑很沉,迷迷糊糊地,朝宛又睡了过去。

梦里吵闹聒噪,像烧开一壶热水,也有很多鸭子在叫,嘎嘎说着“季老师来啦”。

朝宛指尖微蜷,不自知地睫毛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