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惊醒,第一时间便是回头看我,两年不见,她憔悴许多。

见她这般,我原本欲要问责的话转了个弯:“丞相还是一如既往地尽职尽责。”

“陛下无事便好,微臣先行告退。”

丞相转身之际,我瞧见她袖口若隐若现的链绳,俶尔叫住她:“慢着!”

“陛下有何吩咐?”

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掀开袖子,蓦然一怔,有一回关匪抢劫商队,我与卫竹误入战局,兵荒马乱时被斩断发带,上面的玉饰自然遗失,如今却好好用一节细绳串住绑在丞相手上。

这枚薄玉我定不会认错,是我先前刻意从一块玉雕上取下的,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难怪连卫竹都愿意帮你,你可真是让我好生惊喜啊!”

原来从一出宫,她就跟着了,还要处理政务,便不难解释短短两年她的模样就变得这般憔悴了。

丞相没有说话,手却开始颤抖。

“朕的一举一动丞相都了如指掌,连朕想要什么丞相都一清二楚,既如此,这位子何不如让你来坐?”

“臣不敢。”

“你都敢叫人将朕打晕带回宫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为什么放我走又把我抓回来!为什么!”

我病了,装病。

丞相病了,是真的。

积劳成疾,心病难医。

我知道不是她让卫竹把我打晕的,可我也气不过她一句话都不解释,我不明白。

我又偷溜出宫了。

探子前去禀报,我听见屋里丞相虚弱的声音:“随她去吧。”

“小姐,奴婢不解,陛下这样对您,为何您还要……”

“住口,下去!”

待下人退出房间,我推门走进。

“不是说了都出去……陛下!”

我看着她撑起身子,似要下床:“你衣服没穿好,确定要起来?”

丞相动作一滞:“微臣失礼,望陛下……”

“不用了,我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我不是皇帝……”

“没有如果,陛下永远都是陛下!”

我不禁笑了:“那好,我换一个问题,你觉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是对……还是错?”

当年,还是伴读的太傅之女,年岁虽小却聪慧过人,而我整日荒废学业,戏蝶逗鱼,还将父皇最锺意的名画失手毁掉,是她替我揽下了罪责,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罚她抄书百遍。

身份尊贵的我眼高於顶,放言道:“别以为你替我背锅我就会感激你!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了!”

丞相微垂的眸颤了颤:“臣以为,是对的。”

我笑意连连:“那好,朕回去就下旨,就是不知,丞相病入膏肓,撑不撑的过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