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君就此别过,保重——良就不远送了……”
“张君留步——”
中年男子说完,同样深施一礼,转身就要离开,浑然没有发现,人群中,一个高大挺拔的少年,忽然间停下脚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张君,良——
张良!
刚刚走下酒楼不久,正不急不缓地往回走的赵郢,如今身高一米九多,在街头如鹤立鸡群,视野开阔,自然看到了送出巷口的张良和那位被称为盖君的中年男子,甚至还特意留意了一下。
没办法,无论是温润如玉,丰神秀拔的张良,还是背负阔剑,渊渟岳峙,宛若绝世剑客的所谓盖君,在这庸庸碌碌的人群中都太出彩了,他想不注意都难。
但他也只是稍稍好奇了一下,眼神并没有多留。
咸阳乃大秦都城,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偶尔看到一两个出彩的人物,自然不足为奇。
可谁让他现在身体素质强化的不像话呢,只要稍一留心,几十丈外,几乎是落针可闻,所以,虽然隔着数十步远,他依然下意识地就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词。
所以,是张良!
那个曾经刺杀过始皇帝,后来又帮助汉高祖刘邦定鼎天下,被刘邦公开承认“运筹帷幄之中,吾不如张良”的那个张良。
他忽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下意识地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遇到人才了,而是——我抓到大鱼了!
所以,他笑盈盈地转过身来,转身朝着张良站着的巷口大步走去。
他身材高大魁梧,根本没有掩饰的可能,张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冲着自己大步走来的赵郢。身为身负重任,孤身进入咸阳的谋士,他自然不可能不认识最近声名大噪的皇长孙赵郢。
此时,见赵郢朝着自己走来,他有些摸不清情况,不由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冲着中年男子挥手示意,让他快走。
中年男子不敢多留,低着头,很快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赵郢也不去管他,那人背负阔剑,步伐沉稳,渊渟岳峙,一看就身手不凡,自己如今赤手空拳,真要是被人拚死挣扎,在身上来一下子,后悔都找不到地方。
这可是一个没有抗生素,没有消炎药,受个伤或者得个风寒感冒都可能把自己送走的时代。
更何况,如今街上的人太多了,一旦自己出手,极可能会引起混乱,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反正如今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又身在咸阳,就已经等同於瓮中之鳖,想抓他们,跑不不可能跑得了的。
如今的大秦,在商君的理念之下,对流动人口的管控,严格到令人发指,别说别人了,当年商鞅自己都栽了。
没有“符”“验”“传”,想在咸阳溜达?
分分锺送你进官府大牢,然后由官府押送去骊山修墓!
“故韩相国后人张良?”
赵郢低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在后世几乎被人神话了的张良。
嗯,有一说一,这货长得真是不懒,丰神如玉,又帅又有风度,这颜值几乎快能赶上自己了。
张良不慌不忙地冲着赵郢深施一礼。
“良见过皇长孙……”
赵郢不由呲牙一笑,伸手笑眯眯地摸了摸张良的脑袋。
“你就是张良啊——”
张良:……
张良完全没有料到赵郢会有这等举动,先是一怔,旋即便脸色涨红,一边愤然地怒视赵郢,一边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开赵郢的大手。
毕竟,赵郢此举,已经等同於公开的戏谑羞辱。
但他那点力气,在赵郢手里哪里翻得起水花?
“你,伱——良自问不曾得罪於皇长孙,皇长孙何故要羞辱於我……”
看着在自己手上,奋力挣扎,分明已经恼羞成怒,却不得不强压怒火,试图跟自己理论的张良,赵郢忽然间意味莫名地笑了笑。
这就是所谓的汉初三杰啊——
“张良是吧,你莫不是忘了始皇帝二十九年,发生在博浪沙的旧事吗……”
张良一听,瞬间头皮发麻,一颗心渐渐地沉到了谷底。
刺杀始皇帝,那可是灭族的大罪,甚至连自己故韩的王室贵族,都可能受到牵连的大罪,一旦事发,就不要想好了。
他有些艰难地看着眼前这个如恶魔一般俯视着自己的年轻人,嗓子干涩,语气充满了不甘。
“你怎么知道是我……”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虚言狡辩早已经没了任何的意义。
看着脸色灰白,如同小白兔一般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张良,赵郢笑了笑,送开了抓在他脑袋上的大手。
“跟我走一趟吧……”
说完,转过身去,径直往前走去。
身后,张良脸色变幻,终於还是低着头,举步跟了上去,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有千般计谋,万般谋划,也已经於事无补,伺机逃跑,也只不过是让自己多受一番屈辱罢了。
觉察到身后张良的举动,赵郢不由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
长公子府。
书房。
赵郢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大名鼎鼎,可以称得上这个时代顶级谋士的张良,直到看得张良有些局促不安地低下头,不敢看他,这才淡淡地道。
“刚才跟你一起的那个是谁……”
张良沉默不语。
赵郢也不催他,而是随后扯过一块素色的布帛,拿起一旁的一根看上去像烧焦的木棍一样的东西,随意地在上面划拉起来。
张良不知道赵郢心中到底什么打算,也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只是心中打定了注意,此番,哪怕是自己死在此地,也决不能泄露盖君的哪怕一丝信息。
就在他心中千转百回,想东想西的时候,就听前面的赵郢语气淡淡地道。
“你看看,这可是你那位姓盖的朋友……”
张良有些抬头一看,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盖聂!
窍毫毕现,如印画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