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臣回头这就亲自督办此事……”
赵郢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渠复,看向跪伏在地的张氏兄弟,声音有些发冷。
“张氏兄弟,打杀筐之事,必须有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赵郢乜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躬身而立的渠复。
“孤不希望,再有什么人,畏罪自杀……”
渠复闻言,不由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
连道不敢。
赵郢点了点头,若有所指地道。
“你治下的有些人,勾结胥吏,鱼肉百姓,为祸乡里,是到了该好好的查一查的时候了……”
渠复闻言,不由心中一震,抬头看了一眼云淡风轻,好似在提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赵郢,心神顿时一凛。
“诺!”
……
张氏兄弟虽然跪在了地上,但并不慌乱。
今天过来,就是做做样子的,负荆请罪嘛,这个戏码他们也懂。
如果折损些颜面,能保住张家的利益,他并不介意在这位皇长孙面前示示弱,低低头。
府中的管事,不过打死了区区一位刁民。
更何况,那刁民已经有了入室行窃的罪名,当不得什么大事,如今闹到了皇长孙殿下这里,了不起破财消灾,给一些补偿。
实在不行,还能让福管事就此消失。
还能怎么样?
所以,他们心中早已经做好了种种预案,等着那位毛都没长齐的皇长孙过来问话呢,结果,他们发现,那位皇长孙根本见都没见他们,就挥了挥手,示意渠复走人了。
这是解决了?
果然,皇长孙再是强势,到了南阳,也不得不给渠复三分颜面。
想到这里,他们两个,脸上已经有了三分轻松的神色。
“渠郡守,殿下可是要亲自问话……”
谁知道,渠复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带着人,从他们身边大步而过,两人不由一怔。
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有郡守府的侍卫冷着脸上前,直接上前,把他们拉了起来。
看着翻脸无情的渠复,两人一颗心不由逐渐下沉。
“渠郡守,你不能……”
张奂情急之下,不由冲着渠复的背影出声,谁知道,话没说完,嘴巴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剑柄。
顿时牙齿与鲜血齐飞。
剩下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话来,反而像被扔到了篮子里的螃蟹,嘴里一个劲地泛着红色的泡泡……
……
很快,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南阳郡望族张氏,勾结匪类,横行乡里,侵占民田,鱼肉百姓,身背数条人命,被郡守渠复,亲自带兵拿下。
族中嫡系亲族上百人,悉数最被抓。
随着张家嫡系族人被抓,更多的罪状被带了出来。张家盘踞南阳数百年,能有如今的身家地位,怎么会少得了阴暗肮脏的手段?
平日里没人提也就罢了。
如今被打下了水,大家自然是一涌而上,郡守府外,告状控诉张家恶行的人络绎不绝,排出数里。
让南阳郡的一众大小家族,不由怵然心惊。
虽然郡守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但大家都知道,张家彻底完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随着张家一条条的罪状得到落实,张家越来越多的人被牵连进来,南阳郡的牢狱一时人满为患。
张家所有的田庄商铺等家产被一一查封,登记入库。
很快,又一项政令从郡守府发出。
官府对在推广新稻种受到损失的农户,按价补偿。一时间,舆论哗然,不少人欢欣鼓舞,对朝廷的印象,因之大为改观。
正在途中的赵郢,接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微微一笑,把这份密报递给一旁的张良。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
张良笑着拱了拱手。
“都是殿下运筹帷幄、渠复是个明白的,他知道,若是不能令殿下满意,他这个郡守就当不安稳了——”
说到这里,张良挑了挑眉。
“不过,他收拾了张家,他也不好过,庾氏、杜氏,与张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他悍然出手,一举除掉了张家,又把张家所有的资产全部查封,上交朝廷,必然会引起南阳士人的抵制。所谓唇亡齿寒,庾氏、杜氏等南阳世家豪门,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张良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密报,拱手道。
“恭喜殿下,南阳之患,已经清除大半……”
赵郢笑而不语。
箧家父子的遭遇,自然惹人怜悯,但能借此,一举打破南阳郡官府与世家勾结的局面,对他来讲,才是最重要的收获。
“子房,你觉得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推动此事……”
张良沉吟良久,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好说,但此人一定所图非小……”
能在郡守渠复和张家的眼皮子底下,把箧这个关键的人物,送到赵郢的跟前,并成功地引起赵郢的注意,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样的人物,躲在后面,赵郢总觉得不够安全。
他沉吟了一会,转头吩咐道。
“给黑总管写一封密信,请他安排人手,帮忙盯着南阳这边的动静……”
张良默默记下赵郢的吩咐,赵郢想了想,又吩咐道。
“想办法联系惊管事,让他去郢城那边去看看情况,联系一下,看看还能不能联系到我外翁那边的亲族,让他们帮忙修缮一下外翁他们的坟墓,此行,我要替阿媪亲自祭奠扫墓……”
此次南下,最重要的就是要调查那些六国余孽的动向,赵郢自然不可能放着惊这个专业人士不用。
正好赶上惊卸下了会稽郡那边的事务,要赶回咸阳坐镇,调度刚刚铺设好的情报网络,於是赵郢大手一挥,中途就把惊截回去了。
按照时间计算,此时的惊,应该已经提前进入了云梦泽一带。
……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张良一起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也有人正满心欢喜地欣赏着自己在南阳的杰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