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赵郢担心,会引起酒楼不满的时候,结果发现,屁事没有,不仅周围的食客,就连刚好准备过来送茶水的店小二,都颇为宽容地笑了笑,没有与这位漂亮的姑娘争辩。
果然,长得漂亮了,就是有优势。
阿女再是单纯,不娴世事,但此时,见大家都看着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好像说错了话,赶紧闭嘴,伸手取过一旁的斗笠,戴到自己的头上。
就在此时,就听得楼梯响动,赵郢下意识地扭头瞥了一眼。
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袍,面色冷硬的年轻人,正带着一名小厮,从楼梯上目不斜视地走下来。
“贵客,您慢走——”
见到身穿红袍的年轻男子,从楼上走下来,刚才还围在赵郢身边大献殷勤的店小二,顿时屁颠屁颠地凑上去,点头哈腰地问好。
那红袍年轻男子,瞥了一眼他一眼,然后,随手摘下腰间挂着的钱袋,抖手抛了过去。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店小二,捧着沉甸甸的钱袋,在后面点头哈腰,一个劲地在后面道谢。引得周围一群食客,眼中都不由露出一丝羡慕。
那钱袋,一看就价值不菲。
红衣公子的举动,瞧得赵郢都不由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们主仆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敏锐,远超常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位红衣男子,身上只有这么一个钱袋了。
打个赏,直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赏出去?
自己喝西北风?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惊,惊顿时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筷子,随意找了个理由,就走出了酒楼,远远地缀在那红衣男子主仆身后。
不是赵郢多疑,而是那红衣男子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
楚人尚红,尤其是楚王室,大都身穿红衣。
只不过,自从楚国败亡之后,已经很少有楚地的贵族,还敢明目张胆地再穿红衣了。毕竟,秦人尚黑,这些贵族无论内心对大秦是什么态度,都终究要顾忌一下秦人的观感,免得被人以心怀楚国的名头给收拾了。
刚才那年轻男子,不仅一身红衣,带着一股子养尊处优的贵气,而且举止有点不太正常。正常人哪有把身上的钱都扔给别人的,又不是准备去死……
说不准,就是一条大鱼。
见惊忽然放下碗筷,径直起身离开了,阿女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但她还是颇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惊走了,她这位“护卫”,就得担负起自家皇长孙殿下的安全。
瞧那她那煞有介事的模样,赵郢不由哑然失笑。
……
到了下午半晌的时候,惊回来了。
“殿下,情况有些不对——”
惊一进屋,就压低声音细细地禀报道。
“那对主仆,出了门之后,就一直在这条街附近逛——瞧那架势,不像是买东西,倒像是在观察地形……”
赵郢闻言,不由眉毛微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有趣——”
…………
当天晚上。
长沙郡,一处偏僻的小院。
“公子何必知其不可而为之?”
一身大红袍服的景公子闻言,再次止步,转身,冲着身后须发花白的老者,双手捧袂,深施一礼。
“……多谢先生挽留,但大丈夫生於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景苟活至今,已经十余年,含羞忍辱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该到了仗剑为国的时候了……”
老者闻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整了整衣冠,冲着红衣男子,一丝不苟地还礼。
“公子保重——”
景公子,回礼,然后手按长剑,决绝而去。
身后,老者望着景公子远去的背影,不由微微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师父何必再沾染这些?有那位皇长孙在,大秦王气复燃,甚至已经有了鼎沸之势,他们这些人,不明天机,不识进退……”
就在此时,身后屋里走出来一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姑娘,目光平静地道。
“劫数已起,有今日之会,恐怕就连我们师徒,这一次,恐怕都要被裹挟其中了……”
老者苦笑。
“为师也不想,只是当年曾承楚王之情,终不忍心,见他子嗣断绝,香火不继,只是这一次,恐怕要牵累你了……”
那明眸皓齿的姑娘,上前扶住了老者的手臂。
“师父,祸福相依,即便牵连其中,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此番故人重逢,说不得对你我而言,也是一场机缘……”
赵郢若在眼前,定然能认得,这两位宛若祖孙的师徒,正是曾在他府上寄宿过的黄石老人,以及他那位以相术闻名天下的女徒弟许负!
……
赵郢并不知道这些。
第二天上午,把惊打发出去之后,也带阿女,在附近逛了逛,让他颇为意外的是,他又遇到了那个红衣男子的小厮,不过这一次,不是在酒楼,而是在一处拱桥附近的路边摊上。
而且,小厮的身边,也没有看到红衣男子的身影。
虽然隔着数百米远,但赵郢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厮虽然在吃着饭,但脸上神色哀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短短一刻锺内,眼神就不由自主地瞥了不远处那座拱桥十余次。
赵郢嘴角嘴角微挑,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或许,此番长沙之行,还要落在这对主仆身上。
按照行程,这处拱桥,正好处在自己进城的必经之处。
而这一条路,也早已经由长沙郡这边负责清理过闲杂人等,用来专门迎接自己这位江南总督事,大秦皇长孙。
到了上午半晌的时候,赵郢就看到了长沙郡出迎皇长孙的队伍。
郡守伍德和郡尉宋午,带着一众官吏,以及长沙郡当地的一些世家豪门的家主,亲自出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