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郢之所以忽然想起这个,主要还是上次与始皇帝书信往来时,听始皇帝提起对陇西,上郡,九原,云中,雁门,以及渔阳诸郡大军的安置问题。
随着河西平定,漠北三郡新立,这些郡已经失去了边郡的地位,另一个问题就不可避免的提上了日程。
那就是镇守在这些地方的数十万大军怎么办?
如何处置,已经成了一个非常枣手的问题。
除非越过西域,按照赵郢之前提供的大致地图,向西继续开边,要么就地解散。但始皇帝心里很清楚,数十年的战乱刚刚平息,民心思定,现在的大秦,真的很需要先稳一稳。
这才让赵郢忽然想起,后世的那个举措。
让这群对大秦最有感情,也最忠诚的人,深入到基层去,正好可以填补大秦对基层掌控不足的弊端。
结果就是,他给始皇帝回了这封书信的第十四天,他就收到了始皇帝的回信!
得到了始皇帝的肯定答覆。
虽然谈兴正浓,但黄石老人毕竟已经年近八十,加上又喝了些酒,天色黑下来不久,就带着许负起身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去了。
至於阿女,则很自觉地留下来,伺候赵郢休息。
一夜无话。
只听得春雨如潮,有野鸟时鸣。
这一场忽如其来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碧空如洗,到处都散发着草木的清香,极目远望,山峦起伏,新绿喜人,如一副活泼灵动的泼墨山水画。
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一层七彩的光晕。
“真是江山如画啊——”
赵郢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地环顾了四周一眼,便把思绪收回,看向正快步而来的张良。
“子房,情况怎么样,前方可影响车马通行——”
“回殿下,道路有些湿滑,尤其是前方转弯处,有一段陡坡,人马过去问题不大,但那些辎重恐怕有些麻烦,一不小心就会出现伤亡……”
赵郢闻言,不由微微皱眉。
扭头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再休整一晌,等下午路况好一些了,再行出发……”
他虽然力气大,但此时情况并不紧急,也没有一个人去搬运辎重的必要。
不过心中却盘算着,等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把官道修到天下各处。其实,自秦朝统一全国之后,就开始不断的修路,但大多集中在北方。
除了要抵御匈奴和东胡的时不时的入侵之外,最主要的因素还在於,南方本身的地势特点。多山,多水,地势崎岖难行,给修建官道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别的不说,单单是为了有效地控制在夜郎、滇等地设立的郡县,派了常頾率人修筑的“五尺道”,便不知道耗费了多少民力物力。
便看常頾开通的这条道路,虽宽仅五尺,但由於沿途山势太险,凿通的难度几乎难以想象。毕竟,当时赵郢尚未发明炸药,常頾只能采用“火焚水激”的原始方法。来开辟山道。
然而,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天色不到中午,他们就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一支约莫有百人左右的郡兵小队,为首的是一位身穿二五百主盔甲的中年汉子,以及一位郡丞打扮身材清瘦的年轻男子。
会稽郡来人!
“末将鞠撩、郡丞陈占见过皇长孙殿下——”
为首的两个人把缰绳往马背上一扔,非常利索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赵郢身前,冲着赵郢深施一礼。
“下官等奉郡守李由,郡尉将闾将军之命,特来迎奉殿下入会稽——”
说完,从自己怀中拿出自己的印信,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锥古大步上前,伸手接过,递给赵郢。
赵郢并没有去验看这位官员的印信,而是有些意外地打开他递过来的书信,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上面的笔迹,并笑着上前亲手扶起鞠撩和的身形。
“鞠将军,陈郡丞不必多礼,有劳两位相迎,一路辛苦了——”
两人这才直起身子,看着这位传说中的皇长孙。
身高九尺开外,面容俊朗,英姿勃勃,明明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宛若一座不可撼动的小山,却又偏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之感,带着一股子让人亲近的气场。
“下官等原本应该昨日就该早早赶到边界迎候殿下的,可是途中遇到了一些突发事故,途径的一处桥梁年久失修,被积水冲毁……”
说到这里,两人再次躬身请罪。
“还请殿下责罚……”
严格来讲,两人这已经属於失期了。故而两人,心中很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下场。
赵郢见他们一个个神色惶恐,不由哑然失笑,伸手拉着他们的大手,笑容温和地道。
“桥梁年久失修,又不是你们的罪过,你们何罪之有?再说,你们走这么远的路程,来到这里接我,已经是十分辛苦,我又何忍心责罚——你们且起来吧……”
两个人这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再看赵郢,眼中已经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赵郢这次出巡江南,途径数郡,虽然都受到了隆重的接待,但像会稽郡这样,派人一直迎到郡县的边界线上,还属於第一次。
这让他都不由有些受宠若惊。
自家那位三叔,自不必说,一直关系亲近,这一次,又是受到了他的亲自邀请,派人来接,倒也不算意外,但郡守李由,却真是给足了脸面,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毕竟,一郡郡守,那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朝廷大员,更何况,这位还有一位身为左相,对自己态度一直非常不明朗的老爹?
今日他能做出这等姿态,真的只能说是意外之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