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们和皇长孙怎么商量,又怎么修建,那都是你们的事,你们就算是再浅上三分,只要皇长孙殿下同意,在下也无话可说……”
说完,一招手,带着几个人就要扬长而去。
虞让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快走几步,拦住这位官员的去处,陪着笑道。
“抱歉,抱歉,下面的人不懂事,让您费心思了,哪里不合适,您尽管说,我马上就安排人手,连夜赶工调整,绝不会耽误了皇长孙殿下的大事……”
说着,又连连拱手。
“改日,小人必登门赔罪……”
说完,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冲着兀自在那里梗着脖子的三叔使了一个眼色。
“三叔,还不过来,给这位大人赔罪……”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自家那位三叔,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冷哼了一声,竟然就这样扬长而去了。
虞让:……
被这个老货,气得险些当场吐血。
“他——他老糊涂了,还请大人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请您放心,以后这里,由我亲自负责,今天晚上就连夜整改,绝不会耽误了工期!”
说着,下意识地伸手掏了掏怀里,这才发觉,自己这几日吃住都在此处,身上根本没有带什么浮财,只能顺手下滑,摘下腰间缀着的玉佩,不动声色地塞了过去。
“还请大人恕罪……”
那官员下意识地不住瞥了一眼虞让手中的玉佩,光泽温润,质地细腻,通体流亮透明,柔和自然,一看就价值不菲。
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心动。
不过,他瞬间就收回心神,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
“虞家主,无需如此客气,我们皇长孙自有规矩,任何人不得借工作之利,收取私人贿赂,你们只要按照规矩,尽心办事,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虞让见对方确实没有收下来的意思,只能又陪着笑,把玉佩随手收起来。
“是,是,是,是小人莽撞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谦卑地拱了拱手。
“那就改日请大人喝茶,您尽管放心,我这就吩咐大家马上返工……”
那官吏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已经走远的郡中官吏以及皇长孙派来的人手,虞让脸色很是难看,他亲自拿起一旁的秦度,开始测量这段沟渠的各项指标。
这一量,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明明已经按照工程的规格,拨足了款项,但这段沟渠,修得还是不合乎标准,不仅比沟渠规定的深度浅了一尺,就连宽度也窄了足足有半米!
三叔那个蠢货,他竟然敢打皇长孙的马虎眼!
看着已经铺上青石的沟渠,虞让脸色铁青。
“马上拆除重建!立刻,马上,连夜返工——”
虞让这话一出,周围干了半天活的族人顿时就不乐意了。一个老汉,瞥了一眼虞让,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
“让娃子,您这是开玩笑呢,我们这刚刚按照三哥那边的要求,铺设完毕了,你回头就让我们这些人拆掉重新修建,你们这是拿我们消遣着玩呢——”
“就是,就是,事情没有这么干的——您就是要跟三叔那边置气,也不能拿我们这些人消遣着玩吧,您要不先去找三叔商量商量……”
“……”
虞让看着这一群人,气得太阳穴都突突直跳,好不容易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了心中的火气。
这些人,不是他那一房,而是三叔那一房的。
故而,没有三叔那边的点头,他的话还真就不一定好使,他知道自己在这里除了浪费口水,根本没什么用,只能黑着脸,转身而去。
“真以为当了家主,就能随意拿捏我们三房……”
隐隐地,虞让还能听到身后并不避讳他的议论声。
“三叔,这不是置气的时候,您应该知道,这项事务,对於我们虞家来讲,到底有多么重要,若是因此恶了皇长孙,无论对你我,还是对我们虞家,都百害而无一利……”
被虞让称作三叔的老人,闻言不由呲笑一声。
“让娃子,不是三叔我倚老卖老,说句到底的话,我们无论怎么讲,那也是皇长孙殿下当紧的亲戚——怎么,修个沟渠,不赚钱也就罢了,还真想掏空我们虞家的家底?这沟渠,就算是再窄上三分,浅上几尺,难道就不能用了?”
说到这里,须发花白的三叔,老气横秋地拍了拍虞让的肩膀。
“让娃子啊,你琢磨琢磨,皇长孙殿下是我们的亲戚,他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在乎这些钱粮,但还能不让我们这些穷亲戚多赚点小钱……”
虞让:……
“三叔,这不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而是我已经当着郡中各大家主的面,向殿下做过保证,一定会倾尽全力,保质保量地完成皇长孙交代下来的任务……”
然而,他话没说完,话就被自家三叔给接了过去。
“漂亮话而已,谁还会真的当真啊?只要皇长孙那边不说,其他人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只能羡慕我们虞家的后台够硬——再说,你就真的以为,其他几家不会偷工减料……”
说到这里,他这位三叔,还伸出干枯的手掌,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娃子啊,你还年轻,不了解人心险恶,真要是被这个工程掏空了家底,你以为我们虞家还能在会稽郡站得住脚?傻孩子啊,什么都是虚的,自己家的实力才是硬道理,记住,你身为家主,别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先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虞让:……
若不是这是他族中的三叔,他真想一个大耳掴子就抽到他的脸上。
他知道,再争执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只能闷哼一声,转过身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