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能相视苦笑。
但没有皇长孙的允许,他们也不敢私自回去,只能硬挺着,继续等待,寄希望於皇长孙殿下忙完之后,真的能想起自己……
毕竟,陛下的车驾都已经走了。
……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始皇帝的车驾是走了,但是走的也只是车驾。
始皇陛下和皇后娘娘,今天晚上,会留宿在皇长孙府上……
始皇帝和郑皇后没有休息之前,赵郢自然没时间去搭理这么两位阶下之囚。
宴席结束,始皇帝轻轻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下赵郢一人。
“好久不来了,郢儿,你且陪我走一走……”
赵郢笑道。
“正有此意,我经常练武的那个后花园,此时的花都已经开了,我们当初种下的那些蔬菜,尤其是从西域得来的那些新蔬菜,长势也都十分喜人——刚才忙着准备饭菜,没来得及细看——不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始皇帝忽然就想起,当初第一次去后花园时,见到的那一幕,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
“善!”
虽然夜色幽深,但此时月光正好,皇长孙府上,也挂着的影影绰绰的灯火。
这后花园,跟白日里相比,更是多出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站到了当初和赵郢一起栽种蔬菜的大棚处。
“当初朕怎么也想不到,伱竟然能通过这种手段,在冬天栽种出可以食用的蔬菜来……”
说到这里,始皇帝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你这孩子,若不是你家阿翁被朕逐出咸阳,你是不是还要一直藏拙,不肯露出你的才华……”
赵郢:……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始皇帝只当赵郢有些心虚,笑了笑,夜色之中,眼神有些莫名地看着身边搀扶着他手臂的赵郢。
一段时间不见,这孩子又长高了几分,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竟然已经隐隐比自己高出了不少。
真的长成一个大人了!
“郢儿,做好替大父分担的准备了吗?”
赵郢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冲着始皇帝深施一礼,语气诚恳地道。
“孙儿愿意为大父手中长枪,开疆拓土,横扫四海,也愿意为大父身边近侍,护持左右!”
始皇帝看着长揖不起的赵郢,不由哈哈大笑,笑声未定,忍不住又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轻咳,良久才平复好气息,看着赵郢,认真地道。
“朕的孙子,岂能只是大父的手中长枪,身边近侍卫!”
说到这里,他伸出有些枯瘦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赵郢的肩膀。
“明日早朝,记得早到些……”
赵郢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地看向始皇帝,重重点了点头。
“诺!”
见赵郢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始皇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不用这么严肃,人家都说,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就当是大父老了,你这个做孙子的出来替大父分担一些压力……”
赵郢闻言,神色也轻松了许多。
“分担压力,倒是没有问题,反正大父现在也拿我当苦工指使……”
始皇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没好气地骂道。
“你个臭小子,竟然敢这样腹诽你家大父——我看你,你当初哪里是藏拙?分明就是想躲在大父和你阿翁庇佑之下偷懒!若是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早点把你阿翁撵出去……”
赵郢:……
啊,这——
你让我那阿翁情何以堪啊!
……
等到始皇帝回到赵郢准备的房间睡下,赵郢又亲自检查了一遍府上的护卫情况,这才放心地离开,而时间,已经是亥时过半了。
这个时辰,若是在后世,自然算不得太晚,但在这个时代,真的就已经算是很晚了。
而等在前院门口的姬子微和田牧原,早已经等得两腿发僵,心中发苦,年龄大了,身体撑不住是一回事,主要还是太煎熬人。
看着周围影影绰绰的灯火,以及已经逐渐安静下来的皇长孙府,两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忽然就很有些后悔今天求见皇长孙这件事。
见什么皇长孙啊,在那院子里待着不好吗……
但是偏偏是没有皇长孙的命令,他们还真不敢回去。
万一因此错过了那位皇长孙的召见,再被他给关进那间静室去……
一想到这个可能,两人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就在此时,他们终於听到了那一道让他们至今难以忘怀的温和的声音。
“抱歉,让两位老先生久等了……”
两个人:……
这么晚了,这位皇长孙殿下,竟然真的记得见自己这等小事!
一时之间,两个加起来一百好几十岁的人,竟然还颇有些感动,真是不容易啊。
“不敢,不敢……”
看着在自己面前,诚惶诚恐,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神色的两个人,赵郢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造孽啊!
瞧这两个月关的,把人都快关出毛病来了。
但天地良心,当初自己真的只是忘了。
过目不忘,那是记性好,但是再怎么记性好,那也得建立在你愿意去想的基础上,当初那么忙,他那里会天天记挂着这两位随手抓到的老先生?
又不是范增,项羽,又或者是刘邦、张良、萧何这等名垂青史,让他时时刻刻地挂在心尖尖上的当世人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