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四作为三海王汪成海的特使,在水溶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招碟中谍中谍。招安的事自然不会让贾琮一个孩子参与,只是在宫中时,听刘弘提了几句。
至於皇帝对东平郡王府的处置让贾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问不审不判,除了圈禁王府外,只是调兵遣将,诏令两万京营大军前往山海关驻防。
不过贾琮可以肯定,看似波澜不惊的水面下早就暗流汹涌了,因为赦大老爷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已经好久没打他了。
七月初,贾琏携王熙凤、平儿南下上任,因一时间没有合适的管家人选,老太太只能暂时亲自掌管,开始教授几个丫头管家之道。
迎春、黛玉、探春、湘云无不忙碌了起来,特别是黛玉,哪怕心中不怎么情愿,但也知道她终究要学习管家之道,每日里从早忙到晚,对贾琮学习的监督就放松了几分。
贾琮原本还以为可以松快一段日子,没想到随着京察、大计进入尾声,青藤先生慢慢多了闲暇。
於是乎,小胖子悠闲的散养生涯终於结束了。
徐晋的教授手段很奇特,四书五经统统扔给小胖子让他自己背,背不下来就抡起戒尺打手心。
每月间大半个月都带着贾琮奔波在京畿各州县,光是七月流火的日子里,他便带着贾琮巡视了顺天府治下各州县的农田水利。
东至丰润、西至房山、北至密云、南至霸州,顺天府治下一十九县,无一落下。
离家月余,八月桂花飘香,贾琮终於跟随恩师徐晋返回京城。当贾琮站在荣国府大门外时,守门的二狗子差点没把自家三爷挥棍打出去。
“哎呦,三爷?”
二狗子不断的揉着眼睛,看着面前晒得跟煤炭似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迎了上去,惊呼道:“三爷,您这是……”
贾琮没好气的将缰绳扔给二狗子,嘱咐道:“给大宝搓干净,草料豆饼管够。这些日子可算是苦了它了。”
大宝这会已经眼睛发绿了,见二狗子傻愣愣呆立原地,龇牙咧嘴的就唾沫飞溅,用脑瓜顶着二狗子的后背往府里走……
风尘仆仆的回家,自是要先梳洗一番再去给长辈们请安。
也不知是家里的安逸还是路上的疲乏,贾琮竟然在浴桶中睡着了。听到消息赶回家中的赦大老爷推开房门时,往浴桶中左瞅右瞅总算认出了这块黑炭是自己的崽儿没错。
房间中的响动让迷迷糊糊的贾琮清醒了过来,赦大老爷揪起崽儿给搓了个红彤彤,这才带着穿戴一新的儿子来到了荣禧堂。
“你们要笑就笑吧……”
“咯咯咯……”
屋子里的姑娘们纷纷捂嘴笑了起来,便是老太太都忍俊不禁的问道:“你那老师到底带着你去干什么了?好好的白胖孩子,怎么就给晒成了黑炭头?”
“黑炭头……”
藏在迎春身后的惜春小丫头还鹦鹉学嘴,忽闪着大眼睛在分辨这个黑炭头到底是不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三哥。
贾琮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苦笑道:“自七月始,京畿干旱少雨,老师领了旨意巡视顺天府农田水利,孙儿便跟着老师跑遍了顺天府治下一十九县。烈日炎炎,哪能晒不黑?”
一听到农田水利,老太太就想起了最近府里庄子管事的禀报。
她收起了笑意,面色凝重的问道:“真的那么严重?”
贾琮点了点头,苦涩的回道:“河中水位下降,蓟州打了二十余口井,一半都出不了水。老太太,咱家庄子上的情况如何?”
贾母长叹道:“各处庄子的管事都来求援了,若是府里不送些粮食,庄户们恐怕熬不到冬日。”
“钦天监的张老道说,这干旱怕是要到十月去了。卖粮打井都不能少,儿子与敬大哥有过商量,托了薛家从南边多买些粮食。老二也请了工部的大匠,争取月底前打出几口深井出来。”
贾赦将自己的安排讲出来后,老太太点了点头。这年月打井是个费钱事儿,深井更贵。好在之前抄了赖家等硕鼠的窝,省亲的园子也建的差不多了,家里并不怎么缺钱。
呼噜、呼噜……
屋里的人纷纷向呼噜声的主人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小黑胖子已经瘫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贾赦原本想将儿子背回去,却见老太太小声说道:“别折腾了,便抱到暖阁让他好好睡吧,这孩子怕是给折腾惨了。”
等贾琮醒来时,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他懵逼的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荣禧堂的暖阁。
“三爷醒了?奴婢伺候三爷梳洗,老太太和老爷他们已经在前堂等着了。”
鸳鸯端着水盆过来,伺候贾琮洗漱完。借着烛火之光,贾琮瞅着铜镜中的黑炭脸,自嘲道:“完了,好好的如玉公子就这么没了啊!”
“扑哧……”
鸳鸯笑了笑劝慰道:“三爷面白,过些日子就能重新白回来。”
“真的?”
“奴婢不敢欺瞒三爷,千真万确。”
贾琮倒也不是非要当个小白脸,实在是这也太黑了啊。额头画个白月牙儿,他能直接坐在开封府公堂上拍惊堂木了。
得了鸳鸯的安慰后,贾琮终於停下了碎碎念,整理衣衫去了前堂。
临近中秋,加之省亲的园子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今日的家宴上,老太太提出奏请省亲之事。阖府上下无不欢喜起来,连向来不喜俗事的贾宝玉都心心念念道:“大姐姐终於可以回家了!”
“老大,你明日便上本奏请吧,最好能在重阳节前请娘娘回府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