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孔家,圣人后裔,果然豪奢!
黄花梨大木,竟然只是充作一座茶楼的门面,啧啧啧,估计龙首宫都没这么奢侈。
刚一进来,从二楼下来一名中年儒生,微微躬身作揖拜道:“鄙人孔令仁,见过小贾大人。”
“孔令仁?曲阜孔家令字辈,衍圣公是你什么人?”
听到贾琮的询问,孔令仁自傲的回道:“衍圣公是鄙人宗伯。”
“圣人后裔,怪不得如此大胆!”
贾琮打量了一番看似温文尔雅的孔令仁,突然脸色一寒,喝问道:“本官问你,你是如何害死的魏仕诚?”
孔令仁倒是没有被贾琮的突然喝问给吓到,反而满脸的疑惑,反问了一句:“魏仕诚魏公子难道不是被小贾大人的马车撞死的?”
“不承认无所谓,待过上一阵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来人啊,给本官搜!”
贾琮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冲进茶楼的龙禁卫便蓄势待发,准备四下搜查。
“慢着!”
孔令仁终於变了脸色,他大喝一声:“文人居乃是衍圣公府的产业,衍圣公亲自题写的匾额,我看谁敢放肆!”
贾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千户,有人竟然拿衍圣公来压龙禁卫,你说说该怎么办?”
杨振邦顺势跟着哈哈大笑:“龙禁卫乃天子亲军,奉天子诏缉拿不法,敢有阻拦,以谋反论,立斩不赦!”
“听到了吗?孔令仁,你可以试试龙禁卫的刀够不够利,能不能斩断你所为的衍圣公书写的匾额。”
贾琮再次摆手,龙禁卫立刻四散开来,仔细搜查茶楼的每一处。
孔令仁想要阻拦,可杨振邦就持刀站在他的跟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禁卫驱赶着楼中的客人,四处翻找。
文人居在京城的仕林圈极其出名,不少文人雅士多来茶楼宴请聚会。
今日本就有不少人聚在二楼三楼的雅间,早前楼下的争吵已经让他们留了心,等龙禁卫挨个雅间去清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识趣的跟着龙禁卫来到了一楼大堂。
好在一楼大堂足够宽敞,数十人倒也站的下。贾琮只是粗略的扫视一圈,竟然在其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卫大哥也在?”
“我跟几位国子监的同窗趁着休沐,来这里品茶论诗,没想到会碰到琮哥儿。”
卫若兰也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这事,苦笑一声给贾琮介绍了一番身边的同窗。
他本是王公子弟,却因自幼体弱无法走军武之路,只能寻了机会得赐圣恩,进国子监学文。
贾琮抱拳回礼,与其寒暄几句后,让人去马车上喊宝玉进来。
他凑到宝玉耳边小声说道:“宝二哥,你前些天不是问我芙蓉膏有多可怕吗?一会我便让你见识见识。”
果然不出贾琮所料,这文人居中藏着大量的芙蓉膏,后院中的精舍以及楼上的雅间中,有不少人在龙禁卫冲进去后,拿着烟枪喷云吐雾。
可笑堂堂圣人后裔,竟然让儒门子弟吸食毐品。若是孔圣人知道,估计会抡起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将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孔令仁活活锤死!
聚集在一楼的人群在看到龙禁卫查抄的芙蓉膏后,认识的人无不惊骇,还有好几人眼神躲闪,贾琮也没有当场指出,只是让人暗暗记下。
查抄的芙蓉膏越来越多,孔令仁额头的汗水也越来越明显。
“孔令仁,陛下下旨禁绝毐品,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
贾琮一指堆积在大堂中的芙蓉膏,冷声道:“私藏、贩卖芙蓉膏,斩立决。你可认罪?”
孔令仁哪怕面色苍白但依旧摇头否认:“小贾大人,文人居从不做违反国朝法纪之事,这些东西不是什么芙蓉膏,而是五石散!吸食五石散,乃我文人之雅事,小贾大人出身武勋之家,不懂这些也是正常。但请莫要用芙蓉膏这等污秽之物,污了我等文人雅士之名!”
“好狡辩,五石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琮招手喊人:“去将那些瘾君子统统带上来,让咱们的孔雅士看看,他口中的五石散让人变成了什么样子!”
吸食毐品的人有多么的骇人,贾琮再清楚不过了。一个个瘾君子被带来的途中,不少人正处於幻觉当中,甚至有人为了争夺龙禁卫的束缚,与龙禁卫扭打在了一起。
别看这群瘾君子中,有人已经枯瘦如柴,但在芙蓉膏的刺激之下,竟然迸发出惊人的力气。
一名龙禁卫的将士不小心还被击倒在地,额头磕在了石阶上,血流不止。
不多时,原本就拥挤的一楼大堂被拖进十余名痴笑憨傻之人,而且令人吃惊的是,这十余人皆是身着国子监服饰……
“立儿!立儿,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桦哥儿,还有様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京城就这么大,能来文人居的人家就那么多。
被龙禁卫带来的瘾君子们,有好几个父兄就在大堂之中。
可惜无论亲人怎么呼喊,这几个瘾君子都充耳不闻,反而丑态百出,甚至有人要当着众人的面行那龙阳之好。
五石散?五石散也不可能让人变成这个鬼样子!
孔令仁便是再巧舌如簧,也做不到指鹿为马。大家都是读书人,魏晋时所谓的风雅之事到底什么情况,谁还不清楚?
“佥事大人,吏部武侍郎与国子监李祭酒到了!”
“请!”
贾琮看了一眼躲在人后的武明润,以及这群放浪形骸丑态百出的国子监瘾君子们,冷冷说道:“今日本官就请祭酒大人来看看,咱们大夏的才俊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贾宝玉亲自去了门口,请了国子监祭酒李守中进了文人居。
“下官拜见武侍郎。”
贾琮先是向吏部左侍郎武宗徽行礼拜见,随后又向李守中拱手拜道:“侄儿拜见李伯父,冒然相请,扰了伯父清净,还请恕罪。”
李守中年过半百,原本已经致仕休养,却被贾政说动,奉旨重新执掌京城国子监。
龙禁卫把他从国子监藏书楼请出来时还在好奇,一进文人居后,骇人的场景差点把他气晕过去。
别看李守中是个稍显迂腐的理学老儒,但他对时事很是上心。
圣旨明发禁绝芙蓉膏,他就四处打听芙蓉膏是什么东西,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李家的规矩可比贾家还要严格,李守中在得知芙蓉膏的情况后,直接在族规中添了一句:吸食芙蓉膏者,除族,生不入家门,死不入祖坟!
一楼大堂中丑态百出的国子监监生,让李守中觉得老脸丢尽,顿时就要大发雷霆。
却听武宗徽先开了口:“小贾将军,你让龙禁卫请了本官来,就是看这个?芙蓉膏是吧,便是查芙蓉膏,也没我吏部的事情吧。”
贾琮转身,一指躲在人后的武明润:“武侍郎看那边……对,武侍郎家里的公子也在此处,方才诬陷下官撞死了首辅大人的侄孙。”
当着自己老爹的面,武明润明显乖巧了许多。
而且他这会面色苍白,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父亲,儿子……儿子只是误会了小贾大人……”
“既是误会,还不赶紧给小贾将军道歉!”
武宗徽的规矩很严,武明润当即就要拜下致歉,却被贾琮给拦了下来。
“不急不急……”
贾琮指了指被龙禁卫押着的孔令仁,又看了看畏畏缩缩的武明润:“武侍郎,您就不好奇,以令郎的胆子,他敢“误会”下官,而且当众指责下官想将污水泼在下官的头上吗?这文人居里可是有高人啊!”
武宗徽能在三十多岁高举正三品的吏部侍郎之位,心性、才智皆是一等一的好,自然品出了贾琮的话中之意。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儿子,不接贾琮的话,反而一脚踹向了儿子,大怒道:“无法无天,连小贾大人都敢污蔑,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这一脚踹得实实在在,武明润直接往后倒去,其背后站着的人纷纷躲开,武明润的后脑杓磕在了柱子上,咚的一声人就晕了过去。
武宗徽却是毫不在意,竟然冲着贾琮深深一拜:“子不教父之过,今日是犬子之错,我这个当爹的给小贾将军赔不是了。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武家绝无怨言!”
嘶!这武宗徽是个狠人啊!
贾琮深吸一口凉气,他原本想来一个借刀杀人,却不想这武宗徽直接一刀砍向了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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