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还在皇城前玩的不亦乐乎,政老爷今日被工部同僚邀去饮酒了,老太太将贾琏的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最终还是觉得琮小子比较靠谱些。
唉,家里顶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老太太瞅了瞅正跟姐姐妹妹玩耍的宝玉,无奈的笑了笑,让鸳鸯再去东跨院看看贾琮醒来了没有。
鸳鸯刚掀起帘子,就看到贾琮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荣禧堂。
「老太太,三爷来了。」
「孙儿给老太太请安,咦,大姐姐也在啊」
问安见礼,贾琮顺着老太太的示意坐在近前的椅子上。
「你二哥从金陵送来了信,说是凤丫头有喜了,说是想让家里送趁手的人跟大夫过去……」
老太太的表情颇为严肃,按说王熙凤有了身孕这是一桩大喜事,可她从贾琏的信中读出了金陵城的险恶。
金陵可是贾家的祖地,金陵可是有着贾家十二房族人,竟然逼得贾琏不得不向家中求援,寻求稳妥的人手跟大夫。
老太太越想越是心惊肉跳,抿了抿嘴凝重的问道:「琮哥儿,你去年在金陵呆了不少日子,你跟我说句实话,琏儿跟凤丫头在金陵,是不是很危险?」
贾琮草草看完了书信,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他左右打量了下已经停下嬉闹的姑娘们,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若贾琏还是平倭军的将领,倭寇已平金陵就是风花雪月的梦想之地。
但他现在是龙禁卫金陵镇抚使,大权在握同时也将是不少人的眼中钉。
当年林如海身为扬州巡盐御史,皇命钦差,江南有几人能大过他去?可就是因为触动了他人的利益,被害得差点家破人亡。
有了前车之鉴,贾琏能不忌讳担忧?
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妻子才有了身孕,若不是实在天高路远,他恨不得将王熙凤直接送回家来。
「那就是了,我就说江南那么大的地方,哪里会连个大夫都寻不来,定然是金陵有人要害琏儿他们……」
不得不说,老太太理智起来,满京城的当家主母没几个能打的。
贾琏的字里行间都是报喜不报忧,但她就凭借着几十年的风雨经验,硬生生瞧出了不对。
元春握住了老太太的手,柔声安慰:「祖母勿忧,琏儿既然没有在信中提到不好的事,那就证明当下还算平稳。而且他现在身具要职,没人会失心疯轻易对龙禁卫的镇抚使下毒手。」
老太太却并未赞同元春的看法,她想起了女儿贾敏的遭遇……
「元儿啊,琏儿连金陵老宅都没敢去住,直接住在了镇抚司,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贾琮今日对老太太是刮目相看了,若早几年前她能有今日的精明,凭借她在太上皇那的面子,宁荣两府哪里会过的那样艰难。
「琮哥儿……」
老太太突然转头,跟贾琮说道:「大夫的事你上上心,这两日往太医院多跑跑,看看可有几位老大人可有徒弟堪用,不管花多少钱,尽量多请两个。还有府中得力的亲兵,挑选合适的准备南下。」
贾琮点了点头:「行,明日孙儿就去太医院看看,不行了孙儿去找四殿下帮忙。」
「还有稳婆、奶娘都要提前寻好……算了,这事儿还得是咱们自家人。」
老太太思来想去,早年前的憾事让她甚为警觉。外面的人说不定就会被人收买,还是自家人更为安心。
她看了看天色,刚过酉时。
「鸳鸯,你去西廊请老五媳妇跟芸哥儿过来,就说我有要紧事同他们说。」
贾琮转念间便想明白了老太太的打算,西廊芸哥儿母子是贾家本族,芸哥儿母亲贾琮还得称一声五嫂子。
五嫂子早年丧夫,独自一人将贾芸拉扯大,为人老实忠厚,又是个细心人,去金陵照顾王熙凤最合适不过。
而且贾芸聪明伶俐、能说惯道,且又是一个能作事、会作事的。若是荣国府许他一个前程,让他去贾琏跟前效力,想来这母子俩对外面的诱惑不会轻易动心。
等鸳鸯将贾芸母子请来时,荣禧堂除了贾母、元春、邢夫人跟贾琮外,余者皆已散去。
五嫂子娘家姓章,夫贾琛在贾芸一岁大点就因病去世,他们孤儿寡母能活下来,一是靠章氏为母则强,二来就是他们姓贾。
宁荣两府的接济,每年送去的银钱粮食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足够将贾芸养大成人,还能免费在族学学得识文断字的本事。
没错,能识文断字的人,只要肯舍下脸面吃得了苦,娶妻生子养活一大家子一点都不难。
贾芸比其母机灵,一进来就跪下冲老太太与元春、邢夫人磕头问安,吉祥话一串接一串。
甚至还给贾琮也磕了个头,说是三叔又英武了些……
「芸哥儿赶紧扶了你母亲起来,不年不节的,哪来这么多的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