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禁卫对孔家的资料足够堆满两间屋子,孔祥廉私底下拉拢的庶出族人,都已经占了孔族三分之一了。
按辈分孔祥廉是孔仁轩的族叔,可他却与孔仁轩称兄道弟几十年。甚至干了不少仆人的活,脸都不要了,你要说他没野心,鬼才信?
孔祥廉谦
虚推拒,刘弘再三劝说,在孔仁镜惊恐愤怒的目光中,君臣相得的一幕出现了。
徐晋与王骥等人默默退到一旁,俱是一脸姨母笑。
「老师,接下来怎么办?我很想捶他啊。」
贾琮很想锤人,孔仁镜方才可是骂他贾家小儿了,可四皇子这会跟孔祥廉君臣相得,不太好下手。
申本渊低头在贾琮耳边小声说道:「不急不急,锤人哪有诛心有意思。看戏,看戏,戏还没唱完呢。」
嗯?诛心?
贾琮有些疑惑,却见老师徐晋以及几位师叔伯胸有成竹,便只好继续静待好戏上演。
果然,刘弘越是与孔祥廉君臣相得,孔仁镜的脸色越差,要不是方才刘弘的气势太盛,扣的帽子太大,他都想拂袖而去。
「拜见四殿下!」
诡异的和谐气氛被打断,魏尔舒抱着一个书匣子走了进来。
申本渊微微一笑:「看吧,大戏就要上演了。」
只见魏尔舒先向刘弘拜了拜后,又与众人颔首致意。
他将手中的书匣子打开,向众人说道:「家父让在下送来一套新制的《论语》,乃钦差巡视江南诸州府道盐政使林大夫采用新的句读之法注释,得家父校准之后,烦请诸位雅正……」
「什么?新的句读之法?老夫看看。」
「注释《论语》?林海虽有才华,但他自己一个人句读注释,未免有些托大了。」
「其实不然,我曾与林大夫在翰林院共事数载,林大夫才华高绝,又是仕林翘楚,注释《论语》倒也说的过去。」
「嘘,李兄慎言,孔家的人可还在这呢。」
「那又如何?没听魏少卿说么,大相公亲自做的校准,又能拿出来让我等共同雅正,想来是不差的。」
一本书激起千层浪,林如海以新式句读之法注释《论语》,众人褒贬不一,但魏尔舒的四周已经围满了人。
「有意思,先不说林海对《论语》的句读与注释是否有错,这个新式的句读之法倒是不错。」
「左公也觉得不错?」
「当然,老夫那小孙儿正值开蒙之龄,每每说起句读,都能逼得老夫恨不得将书本塞进他的脑瓜中。若是有这句读之法,不知要轻松多少。」
「左公之言晚辈深感赞同,犬子至今分不清:由,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句读之法不错,但……」
「林海确实有些托大了,这《论语》乃圣人法之所在,他该将句读之法上呈衍圣公府,由孔府出面,召集诸贤达共同注释。」
「孔家?呵呵!」
「在下以为不然,便是要重新句读注释诸子典籍,也该由朝廷出现,礼部、翰林院或是朝廷出现主持。」
「如此一来,岂不是万家言论只出一语?圣人一言万法,岂能让朝廷禁锢百家之言?我等读书人的风骨何在?」
「高达谨,你又要宣扬那些忤逆犯上之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若非我朝不以言论罪,放前朝,你的脑袋都被砍八回了。」
魏尔舒手中的几本《论语》新着被众人一一传阅,直到半个时辰后才传到刘弘的手中。
众人意见不一,褒贬不一,却齐刷刷的开始探讨新式句读之法的使用。
天下苦句读久已,特别是家中子侄正在开蒙之龄的几位,恨不得立刻回家翻开书籍,尝试新式句读之法。
孔仁镜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他是个蠢人,但不是傻子。
林如海的《论语》新着没有被众人异口同声的批判,这就是一个信号:曲阜孔家对
儒门的控制力已经削弱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
特别是声援林如海的人之中,有魏庆和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以及在此的数位大儒。
其实孔祥廉也很意外与震惊,他原本是辅助孔仁镜来魏府和解的,却不想人家魏老爷子连面都没露。
先是孔仁镜这个蠢货得罪了荣国府,惹怒了未来的太子爷,紧接着魏庆和就抛出了一个对孔家极其不利的利器。
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恍惚间刘弘将摊开的《论语》递到他的面前。
只见刘弘笑呵呵说道:「孔卿不妨也看一看,孤觉得林大夫的《论语》新着,极其不错。孔卿觉得呢?」
「殿下……」
孔祥廉恍恍惚惚的接过了《论语》,映入眼帘的是泰伯篇。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大胆!
孔祥廉很想愤怒的将手中的《论语》砸在地上,可他却抬眼看了看正冲他微笑的刘弘。
「孔卿以为如何?」
刘弘的声音很温和,却让孔祥廉下意识的感到后背发凉。
他立马垂首应道:「殿下说的对,林大夫不愧当世大才,臣佩服。」
孔祥廉是想用他言糊弄过去,却不想刘弘不想轻易放过。
只见刘弘望了一眼死死盯着孔祥廉手中《论语》的孔仁镜,眉头一皱,再次发问:「孤是说,林大夫以新式句读之法重新注释的《论语》很出色,孔卿以为如何?」
不是威胁胜似威胁,孔祥廉一咬牙,沉声应道:「殿下说的是,臣也觉得此书极其出色。」
「孔祥廉,你……你……你……」
随着孔祥廉此话一出,孔仁镜突然喷出了一口血来,指着孔祥廉连喊三声你,随后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贾琮拍手叫道:「不好,咱们的孔大儒竟然激动的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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