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的问讯倒也顺利,夏江这厮办事不知收敛,那日带着数十内府司的爪牙公然冲入孔林,提起锄头就挖人家的坟,被人逮了个正着。.
孔林几乎每日都有各地儒生前来朝圣,所
以若只论夏江掘林挖坟惊扰圣陵之罪,人证物证俱全,他还真逃不掉。
不过今日可不只是审夏江之罪,贾琮可是给衍圣公府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啪!啪!啪!
陈宝良只用了不到两刻钟就审完了夏江的案子,惊堂木拍响三声,陈宝良居高临下的宣布:「案犯夏江,盗掘孔林先贤之墓,惊扰孔圣圣陵,人证物证俱在。依《大夏律》,处绞刑,报请刑部核准后行刑。」
《大夏律》有制:诸发塚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
夏江掘开了数座孔林坟塚,开馆搜寻。不要指望那群内府司的粗鲁汉子会温柔对待棺椁中的屍骸,没给踩烂就已经很不错了。
依律严惩,处以绞刑也算公平公正。
夏江见贾琮冲冲不替自己说话,判决已下就要让他签字画押,当即就急了:「咱家乃是奉旨行事,曲阜孔家事涉私下海疆、走私海贸、勾结甄家侵占军屯民田、豢养打手祸害乡里、外结海寇内连白莲乱匪……咱家身为钦差副使,掘开孔林之墓,就是为了查案,搜查证据……」
如同被丢入了一颗炸弹,曲阜县衙顿时哗然一片。
实际上衍圣公府这些年干的那些肮脏事,多多少少众人都知道些,但没人能想到孔家人的胆子大成了这样。
走私海贸这不算什么,江南那边哪家没有私下海疆。
但侵占军屯民田,勾结海寇乱匪这些事,他们是真不敢想。
「夏江,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陈宝良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之前特意让人去问过衍圣公府,衍圣公府可没说夏江掘林挖坟是在查什么案子。
而且夏江在狱中提审时,始终没有说过这些。这不但是案中案,还是个捅破天的大案。
陈宝良与宋兆麟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惊骇莫名。
宋兆麟冷声问道:「你可曾找到证据?」
至於夏江,此时已经顾不上给贾琮挖坑了:「咱家自然寻到了了不得的证据,不过那些东西咱家都交给了贾琮贾副使。」
孔仁荞心中扑通扑通的急促起来,夏江被抓那日,他专门检查过自家存放东西得地方,并未发现有被开启的痕迹。
但夏江言辞凿凿,难道真有人偷偷进入了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不行,要赶紧去联系堂兄讨来钥匙打开机关去看一看……
贾琮仔细观察着这位孔家嫡支的神情,在夏江说到证据时,明显有过一丝慌张,那么他知道的肯定不少。
他今日冲冲不保夏江狗命,可不是为了什么儒门尊严。而是这厮之前将证据交给贾十一时,言辞不尽不实,肯定有所隐瞒。
说巧不巧,这厮交出来的证据刚好涉及了自己的死对头甄家和忠信王府,包括那方传国玉玺、帐册,这些东西都太有指向性了,不得不让贾琮提高警惕。
那方传国玉玺是属於谁的?孔家的人注定当不了皇帝,更不用走从龙之功的路子,哪朝哪代的皇帝不加恩曲阜孔家?
既然不是孔家,那么这方印玺的主人就有待商榷了。
夏江啊夏江,想将我贾琮推到台前替你打擂台,做梦!
「咳咳……」
贾琮冲冲不说话,陈宝良不得不轻咳两声,提醒道:「贾副使,不知夏江口中所说的证据,是不是真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
咯噔,陈宝良等人还好,孔仁荞心中一个激灵。
只见贾琮招了招手,贾十一手捧一个包袱走了过来,将其直接摆在了陈宝良与宋兆麟的面前。
「里面有帐册数本
,皆是记载衍圣公府自昭武三十因年至今的收支。还有几封书信,内容多是江南、河南、辽东诸家族,与前代衍圣公以及当代衍圣公的交易来往。当然,一纸书信并不能代表这些事都是真的,毕竟衍圣公府乃孔圣后裔,天底下最圣洁的地方,岂会做这些肮脏的事呢。」
随着贾琮一一道出抱负中的物什,大堂外围观的儒生已经由窃窃私语变成了激烈的争辩。
衍圣公府这个词,在不少读书人的心中有着极其特殊的含义。正如贾琮所言,那是天底下最圣洁的地方,岂会做这些肮脏的事呢……
但天真的人终归是少数,有的人已经偏向了有罪论。衍圣公府在济南、青州、兖州三府拥有大量良田,可以说是田连阡陌。
每一次天灾人祸,受害最深的总是靠近孔家田庄的地方。祸事之后,衍圣公府的田产总能多上一大批,真是好巧啊!
「肃静!」
啪!啪!啪!
陈宝良实际上已经相信了信中所说的事情,他在山东宦游二十年,又是提刑按察使司这等司法要职,对衍圣公府的了解可以说压过再做所有人。
这些东西所代表的罪名算什么,若真的查到底,估计就要换一批给孔圣他老人家烧纸钱的人了。
陈宝良按下堂前喧闹,让人将包袱送至夏江面前:「你看看,你口中所说的证据,可是这些东西?」
夏江一看,当即脸色一变,忙挨个翻看起来。
不对啊,他麾下的人找到证据后,他专门挑选了其中几样放入包袱,每一样都是自己亲自选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方传国玉玺呢?那封事涉忠信王府的书信呢?那封挑动孔家支持奏请立十四皇子为储君的联名信呢?
仅靠剩下这几样东西,他根本不可能将贾家拖下水,更不可能借此扳倒甄家跟忠信王府,他的打岂不是白挨了,他这牢不就白坐了,还背上了一个绞监候的罪名……
夏江怨毒的看向了贾琮,见贾琮正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冲他微笑,不禁怒从心起。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想好过!
「陈大人,咱家当初交给贾副使的可不止这些。咱家可是搜到了许多了不得的东西。比如一方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於天,既寿永昌八篆字的印玺……」
扑通!
陈宝良直接跌落椅下,几乎与众人齐齐惊呼:「什么?受命於天,既寿永昌?怎么可能?传国玉玺不是在宫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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