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办法回答孙屠夫悲戚的询问,崔翔甚至对律法的存在产生了质疑。
“此言差矣,律法或许会有漏洞,但律法的存在是必要的。若无法治,天下何以安?”
黛玉年纪虽小,但却最是敏感。在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稳住了心绪。
她用轻柔的声音,说出了足以只振聋发聩的话:“既然律法有漏洞,补就是了!”
在崔翔震惊的目光中,黛玉将桌上的镇纸当成了惊堂木,啪的一声拍了一下。
“俗话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孙屠夫,本宫今日就替你补上这个公道。但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就看你敢不敢了。”
孙屠夫扑通一声就又跪了下来,咚咚咚的连磕三个响头,激动的高呼起来。
“只要能给草民那可怜的女儿求得公道,但凭贵人驱使,草民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
黛玉眼神坚毅异常,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她制止了孙屠夫继续磕头:“谈不上死字,不过需要你随本宫前往京城一趟,本宫需要你在陛下与文武百官面前,亲口讲一讲你女儿孙绮所遭遇的事!”
贾琮带着九十九名营州左屯卫的骑兵快马赶回城中,问清黛玉的行踪后,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县学大门外。
大门口挤满了百姓,人数最起码有数百甚是上千。
骑兵的马蹄声惊醒了看热闹的人,纷纷为贾琮让开了一条路。
黛玉看到贾琮进来时,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
“琮哥儿,借你金令一用。”
工具人贾琮被黛玉“晾”到了一边,黛玉手持金令,将其高高举起。
“陛下金令在此,见令如见陛下!”
崔翔已经顾不上惊讶了,从椅子上站起,躬身拜下:“臣顺义县县令崔翔,恭请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堂中的县丞、教谕等大小官吏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在崔翔身后,躬身拜倒:“臣等恭请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是殿外的学子、百姓,或是作揖或是跪地,齐声高呼万岁。
这可是皇帝老爷的金令啊,八辈子才能见到一回。
“顺义县官学生赖氏女彩华、燕氏女晓希等七名官学生欺凌女童,致其心神失常…虽然《礼记·曲礼》有载:‘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国朝律法有恤幼之规,但律法亦有矜弱、惩恶之责……”
黛玉抽空冲贾琮俏皮的眨眨眼,随后俏脸一凛,冷声道:“本宫今日奉天命,重审孙绮之案。法有遗漏,本宫以陛下之金令补之。来人,移驾顺天县衙,传召赖氏、燕氏等案犯……”
案子真的很简单,简单到黛玉压根就不需要过多的去寻找证据。
甚至就是赖氏、燕氏等乡绅,都没有对案情有什么异议,唯一的异议就是黛玉最后的判决。
“顺义县官学生赖氏女彩华、燕氏女晓希等七人,除官学学籍,监三年,并处罚银每人一百两。念其年幼,缓期三年,三年后入顺义县大牢服刑。”
“赖氏、燕氏……等顺义县十一户乡绅,造谣生事,欲以舆论干涉有司判决。各杖三十,罚银二百两,充入顺义县官学,以做学堂之用。”
判决一出,县衙内外都炸了锅。
像是赖氏等几个直接要受刑的乡绅,当即联名反对,并叫嚣道:“此案不公,有违《大夏律》之规定。公主殿下便是身份尊贵,也无插手地方事务之权,我等不服!”
“就是,如此明目张胆的违法律令,此乃乱命,恕我等不敢从之,必当入京上告有司!”
黛玉压根就没惯着这几人,惊堂木重重拍下,清冷而又坚定的呵斥道:“本案之判决,乃本宫以圣令行之。尔等便是不服,也得给本宫憋住了。想要去京城上告有司,本宫不会阻拦。但在去京城之前,先服刑,这亦是《大夏律》的规定!”
天下谁最大?
皇帝老爷的金令在顺义县绝对是顶天的存在,赖、燕等乡绅在县里或许可以作威作福,但在皇帝老爷的金令面前,他们那点实力真的不够看。
板子很快打完,黛玉也没有出尔反尔,在其家人送来罚银后,就命人将其赶了出去。
罚银一部分归了县衙处置,一部分大概有八百两的白银交给了孙屠夫。
黛玉还命人为其换成了好携带存放的银票,派人护送孙屠夫回家去安顿家小。
“崔县令……”
崔翔躬身应道:“下官在。”
只听黛玉嘱咐道:“本宫明日就会带孙屠夫入京,孙家的人你要派人手去看护好,莫让有心人打搅了他们的生活。”
有心人是谁,还用黛玉再说吗?
崔翔在顺义县呆了三四年了,他可太清楚了。
“殿下放心,下官这就去安排,一定不会让孙家的人有事。”
崔翔对黛玉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论是以一人之力补全律法的漏洞,还是最后的细心的安排,都可以看出这位贵女的智慧与心性。
文安公主,奇女子也!
等到众人散去,黛玉与贾琮在县衙的后堂客院中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亭中微风起,春风吹动了黛玉额前的一缕散发。
贾琮伸手帮其重新梳理发髻,轻声道:“林姐姐带孙屠夫入京,不单单是为了这一桩学堂霸凌案吧?”
黛玉嘴角上翘,微微点头道:“正如我今日在县学所说,律法不全要补,但我更想做的,是想让陛下还有朝堂诸公看清一件事——乡绅之权太大了。他们能左右一个县的舆论,干预父母官的判决,需要压一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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