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理学,裂开了!(1 / 2)

红楼御猫 一品御猫 3064 字 21天前

但有一点是谁都无法否认的,儒家学说在培养人性道德这一方面,功莫大焉。

忠孝仁义礼智信,特别是侍君以忠这点,在那些倔强而又认死理的老孺心中,那是超越自己生命之重的信念。

“很难想象,前一刻还在宫门前扬言要撞死在九龙壁上死谏,后一刻就号啕大哭,说自己逼迫君王非人臣之道,要以死谢罪……”

贾琮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孟罗义与几名友人,外加十余名大汉将军,硬是差点拉不住要撞死在宫门前以死谢罪的老孺。

仅仅因为孟罗义鹦鹉学舌将贾琮的那番言论讲了一遍,老孺们人都傻了,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紧接着就号啕大哭,费力的站起来就要去撞墙。

孟罗义他们是拉都拉不住,眼看就要真出现以死谢罪的事了,贾琮不得不跑了过去。

人未至声先到了,正当老孺们高呼万死难赎己罪,挣扎着要撞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哪里是在赎罪,本侯看来,你们这是非要逼得陛下下罪己诏不成?”

这声厉喝,如暴雷一般,喝止了所有人的举动。

“侯爷……”

孟罗义立马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虽说依旧死死抱着一位老孺的腰往回拉。

很快,跟随贾琮而来的大汉将军就挡在了老孺与墙壁的中间,算是暂时控制了局势。

贾琮这一回可没有留什么情面,直接像是训孙子一样,开口骂道:“你们也都是宿儒老臣,年龄最小的也是过了花甲之年,难道就不能好好想想,伱们撞死在宫里,百姓会如何想?”

只一问,老孺们好不容易停止的哭嚎声又起来了。

都是熟读经史之人,哪个是傻的?

今日若是真闹出宫墙溅血之事,皇帝逼死宿儒老臣的罪名,把整条黄河的水引过来,都没办法洗清了。

解释?那也得有人信才行。

前有抬棺进谏,后有以死谢罪……

“陛下啊,老臣万死难赎己罪啊!”

“老臣错了,老臣错了啊!”

“活了一辈子,还没个孩子看得通透,老夫不如死了算了!”

这回是想死都不敢死了,这些认死理的老孺们,此时是进退两难,一个个双眼无神,或是瘫坐在地继续嚎啕大哭,或是呆立原地,脸色煞白的浑身发抖。

“侯爷,你看王大儒,下官怎么觉得有中风之像。”

那位浑身发抖的王大儒,死死咬着嘴唇,眼神空洞,贾琮忙去让人喊御医过来。

这会别说死人,就是中风都会令宫外之人遐想连篇,编出无数不利宫中的流言蜚语。

好在御医来的很快,王大儒不是中风,而是气的。

被他自己气的,自己生自己的闷气,无法释怀的闷气。

“老夫是被人给耍了……”

王大儒不但是盛名在外的大儒,他更是前礼部堂官,身上还有太子少傅的虚衔。

理学出身的清流宿儒,这会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一把扯住贾琮的手臂,气的直哆嗦。

“永丰侯,让我死,让我死,老夫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

贾琮也被气笑了,还想着死?

没脸的事都干出来了,抬棺进谏闹出的风波对朝廷还有皇帝的影响那么大,现在想一死了之?

晚了!

他挣脱了王大儒的手,嗤笑一声:“我说王儒,你死了,自己可以心安理得没了愧疚,那你们往陛下身上泼的脏水,谁去洗干净?”

“老夫没有,老夫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宫墙挡住了,外面的人看不到你的忠心,只看到了宿儒老臣要以死进谏,骂醒昏君!”

昏君二字出口,龙首宫宫门前刹那间落针可闻,连鸟雀都不敢出声了。

贾琮的话就像是一柄柄利剑,撕裂了宿儒老臣最后的遮羞布。

是了,他们心安理得的死了,他们造成的影响,谁去处理?

“永丰侯说得对,这都是我等造成的,合该我等去处理……”

有一人开了口,其余人也就重拾了信念。

王大儒更是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招呼老友们要出宫。

这时却听孟罗义幽幽说道:“光解释是无用的,百姓们已经先入为主,他们会认为诸位老大人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么说。”

众人顿时停下脚步,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看向孟罗义。

“说句难听话,诸位老大人虽都是盛名在外,但这风波闹了好些天了,外面的流言估计都传到南直隶去了,光嘴上说说解释解释,谁会信?永丰侯有句话说得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咱们不拿出实际证据来,真没多少人会信。”

孟罗义一摊手,长叹一声后便默不作声。

贾琮只是点了点头,抬头四十五度望天,作悲天悯人状。

老孺们彻底傻了,没想到他们率性而为的举动,自认为维护天道公义的正义之举,竟然成了一个死局。

“这……这可怎么办?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死又不能死,老夫真是千古罪人!”

眼见这群老头是又钻进了牛角尖,贾琮对他们认死理的认知加深了一层认识。

好家伙,孟罗义都点了好几次了,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变通?

咳咳……

贾琮不得不轻咳一声,说道:“王大儒方才不是说,你是被人耍了吗?那就把那个人揪出来,将所有的事摊开摆在明面上,将所有的阴谋都放在阳光下……”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宿儒老臣的影响力,也不要小看他们家族的势力。

在贾琮的提醒下,王大儒是第一个出手的。

当天下午,京城就爆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八卦。

京城最大的书院之一,东城书院院长,曾经的太子少傅、礼部侍郎王鹤龄,将他的女婿孙机绑了起来,扔进了北镇抚司。

其女闹着非要他爹放人,据说王大儒只说了一句:“要么你跟老夫从此再无关系,要么你就跟孙机和离!”

紧接着,一位又一位盛名在外的宿儒老臣,纷纷向北镇抚司检举,半日不到,就有八人被投入诏狱。

夕阳未落,就有一个王大儒联合二十余位大儒的共同发言,他们会在晚膳时在南池坊市最大的戏园子宣布一个消息,敬请京城父老前来见证。

一时间,京城哗然。

华灯未上,南池坊市已经挤满了人。

有一身儒服的仕子举人,有来不及回家换衣裳的文武官员,有皂衣在身的吏员衙役,还有大量身着各色服饰的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