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离然顿了一下,点点头,像是在申明什么一样,说道“你是朕的皇后,朕当然喜欢你。”
顾思源笑弯了眼睛,揉了揉皇帝的脖子,跟着说道“我也很喜欢陛下。”她一直一直都很喜欢这个与自己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人,直到如今,顾思源也没觉得有谁能像她这般与自己如此亲密。
但也只是喜欢而已。
锺离然闻言挑眉,搂着她问道“那你现在愿意替朕批改奏折了吗”
顾思源将她的手从身上拿开,认真地说道“不愿意。陛下需得身体力行,事必躬亲啊。”
锺离然冷哼了一声,她想说得好听无非是怕自己捉弄她罢了。锺离然重新将她搂了过来,退而求其次道“那就陪着朕改奏章,再说不愿意,朕就再来一次了。”
顾思源被她折腾得够呛,连忙靠了过去,摆出了一张笑脸,柔声道“那我陪着您。”
锺离然顾忌着满箩的奏折,到底没有再闹,就抓着顾思源看了一中午的奏章。过午之后,顾思源翻到了一份来自澜州的奏折,稍微顿了一下。
这是来自澜州上原郡的奏折,上原郡有着澜州最大的养马场,算是楚国兵力最强盛的州郡之一。出於这点特殊考虑,顾思源不得不将奏折又看了一遍。过了好一会,顾思源将奏折递给了锺离然,“陛下,先看看这份奏折。”
锺离然停笔,将奏折取过来摊开,轻声道“上原郡,草场因旱缩减,今年收成不大好吗”
顾思源与她说道“上原郡如此,那么澜州以北之地会是如何陛下,草场缩减,澜州以北的蛮族收成只怕不会太好,若是今年冬季到来,他们没了吃的,只怕会有大批蛮族南下掠夺北境百姓。”
锺离然沉吟了一番,“你说得很有道理,可蛮族几年未曾侵入北境了,今年恐怕也不会”锺离然是有自己思量的,北境多年未曾有战事,只怕军事十分懈怠,且如今楚国大军多半在锺离回手上,她若是贸贸然发号施令,怕是会破坏掉她如今好不容易与锺离回经营出来的这份和平。
可锺离然转念一想,顾思源说的话极有可能会发生。犹豫了一会,锺离然说道“朕记得,澜州刺史是你舅舅吧。”
顾思源一时半会倒是没想到这个,只愣愣地点头。锺离然眉宇微皱,将那份奏折郑重地放在了右上角,与顾思源说道“朕明日,会与大臣们商议此事。”
锺离然原本以为这事会很难解决,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锺离回在朝堂上力鼎了她的提议。虽说锺离然有部分是出於私心,可锺离回的态度倒是让她端正了心态。当即下旨,命澜州刺史操练边防军士,以备不时之需。
澜州边境陷入了备战时期,从内到外有诸多事宜令锺离然忙碌了起来。忙着忙着,就过了顾思源的生辰,一转眼就到了帝后出行,到郊外秋收的日子。期间倒是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与顾思源亲热。
这一日,帝后共乘一撵从东门出发,带着浩浩荡荡的臣子前往东郊的皇庄体验民生,收割稻谷去了。
此值金秋时节,艳阳高照。凉风拂过这片苍茫大地,送来了飒爽秋意。锺离然穿着朝服端坐在龙辇上,透过车窗看向了一路驶过的绿黄稻田,眼中隐隐跳动着些许喜悦。
顾思源见她开心,说道“看来今年皇庄的收成不错。”锺离然点点头,应道“瞧着是这样的,也不知今年国中各地收成如何。”
“等年底户部上报之时,陛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锺离然敛下了喜悦之色,略有些惆怅道“可是朕却想亲眼去看看啊。朕乃天下之主,总是想去各地看看自己的子民生活得如何的。”想去看看她治理下的百姓,是否生活安泰。
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瘦小的身躯中却藏着汹涌的野望。顾思源扭头望着她,轻笑道“这有何难,等哪天陛下有钱了,出巡各地不就成了嘛。”
锺离然闻言扭头看着她,没好气道“你也知道是要朕有钱才行,顾思源,皇帝出巡有多劳民伤财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思源看着她日渐清瘦的面颊,有些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揉着她的后脑杓轻声道“有生之年,陛下能够遍游九州的。”
她想,如果锺离然只是继承了中州王的爵位就好了,那么如今的她或许早就踏遍九州了。可是她不能这么说,因为如今的锺离然虽身困深宫,那瘦小的身躯中却载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