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念薇是万万没想到沙雕的传统艺能斗图都能被用来决定天庭领导者是谁， 这简直......天帝听了都想连夜下凡打人好吗！

她发自内心地替无辜的天庭感到心累。

网络新手东玉开始催促她支援表情包， 她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工资着想，立马把柳安安她们斗的图一股脑地全给东玉发了过去。

东玉看着这么多不带重样的表情包， 发自内心地夸奖了她一下，然后立马投身於斗图大战中去。

关念薇从今天起，要重新定义东玉的人设了。再这么下去， 东玉冲早要成为互联网世界的一名新沙雕。

她将牛奶一饮而尽， 舔了舔嘴唇。

但话又说话来，她居然会有点好奇究竟谁会斗输......

她看了看自己和东玉的聊天框，底部没有再出现过一条新的消息，想来是东玉正在全心全意地对决，没有空回复她，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搅东玉的好，以后有机会再问问吧。

...

没有出去跑业务的时候， 东玉的娱乐活动就是在办公室里用Wi-Fi上网， 继续观察当代人的网络生活。关念薇负责给她答疑解惑， 临时充当起网络百科全书。

关念薇看了看窝在沙发里泰然自若的东玉，忽然想起了昨天小女孩月月的事情。她发觉自己在如何辨别人和鬼这个问题上， 脑袋一片空白， 害无头绪。

她需要专业人士来为她指点迷津， 比如东玉。

东玉察觉到她的目光后， 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到了她的脸上：“关秘书有话直说无妨。”

关念薇抬起指尖， 轻轻地调整了一下镜框， 口气真诚地说道：“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东总。”

东玉放下手机，撑着脑袋看她。

关念薇：“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最直观最快速地辨别人和鬼？”

东玉不假思索，很简洁地回答了三个字：“看影子。”

关念薇眨了眨眼睛，她昨天有观察到月月是有影子的，但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点，总担心现在的鬼和科技一样进步，都会在影子上耍花招骗人。

现在经专业人士东玉这么一点拨，她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鬼没有实体，自然就没有影子，这个分辨方法倒是很简单便捷。

想到还能通过这个简单的办法去分辨人和鬼，她就安心许多。说实在话，昨日她念完口诀无事发生，还被小月月无情嘲笑的感觉实在是太尴尬了，尴尬得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羞耻。

关念薇：作为一个人间至善，我实在是太难了......

东玉将垂落在耳畔的长发随手挽到耳后，问道：“关秘书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关秘书昨天支援了她那么多表情包，让她不至於在跟洲华那三个小兔崽子的斗图大战中吃亏，所以她要对关秘书更友好一点。

关念薇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才问道：“昨天您和二公主他们的斗图大战......”

东玉：“嗯？”

关念薇的眼底浮起一缕好奇：“结果怎么样？”

是哪个幸运儿通过沙雕传统艺能继承了天庭？

东玉淡淡地“哦”了，说：“这个啊。”

“没结果。”

关念薇：“......？”

沙雕得不分伯仲？

东玉：“斗到一半的时候，我们父亲大人突然加入群聊，就没斗下去了。”

想来还有点可惜，他们差点就要把洲华送上继承人的宝座了。

关念薇：“......”

这大概就叫天降正义吧，能制裁你们这些神奇的神二代的，估计就天帝陛下了。

她换位思考了一下，站在天帝的角度想，这四个孩子，各有各的优秀，在人间可都是各界翘楚，实力是绝对有的。

但是他们不想继承天庭，并因此搞出各种沙雕的决斗方式，想来还是蛮让当爹的心塞的。

天帝这个当爹的，心情一定相当复杂......

惨还是天帝陛下惨啊。

...

下午六点，三尺保险准时下班。关念薇乘坐公交车到站的时候，天边的湛蓝已经渐渐归於暮色之下，两旁的路灯接连亮起，公交车一开走，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关念薇走出一段路之后，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绑着两个可爱小马尾的小女孩。她背着手站在没有路灯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什么人。

关念薇定睛一看，发现是昨天遇见的小女孩月月。

月月听到脚步声后，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她，发现是她以后，登时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念薇姐姐，你下班回来啦！”

关念薇停下脚步：“月月？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观察月月的影子，但是小月月正站在灯光之外，根本判断不了她有没有影子。

却在这时，小月月慢慢地从黑暗里走出来，一步一步地踩进昏黄的光影里，软绵绵地笑着说：“爸爸妈妈说要请你去我们家里吃饭，谢谢你昨天晚上陪我那么久，所以我在这里等你呀！”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欢快。

关念薇趁此机会凝神注意她的脚边，亲眼目睹她的影子被路灯缓慢拉长，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跟着慢慢地放了下来。

有影子，是人。

关念薇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当月月快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不对劲——月月的影子根本不像一个人的影子！

月月投映在地上的影子，体型不知道要比她大多少，而且她明明是笔直地站着，地上的影子却是弓着背的！

关念薇连忙后退，想要去拿保温杯，却发觉自己完全没机会去拿，月月逼得太近了，近得她一伸出手就能拽住她。

关念薇有些懊恼——她就该一直把保温杯拿手上！

月月步步紧逼，察觉到她有在关注自己的影子，忽然笑了起来，问道：“姐姐，我的影子好看吗？”

关念薇没应话，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个“月月”跟她之前见到的两只低级鬼完全不同，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月月”稚嫩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越发显得诡异起来，她的话音刚落，地上那狰狞巨大得像个怪物一样的影子就开始扭曲起来，紧接着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依旧清脆童真，但却难以掩盖那份令人头皮发麻的森然：“姐姐......念薇姐姐......”

“我的影子好不好看呀～”

“姐姐......”

“我的胃里也很好看，我送你去看看吧？”

关念薇秀眉紧皱，一言不发地飞快往后退，却见眼前平坦的地面上倏然凶恶地探出数只黑色扭曲的鬼手。它们或撑开干枯得可见骨型的手掌，或微微弯曲向上，放眼望去，恐怖惊悚得如同掉进了乱葬岗，底下就埋着数万死不瞑目的人。

那些鬼手状若癫狂地朝她奔涌过来，打算拽住她的手脚，将她拖回去送进“小月月”的肚子里。

“来啊，姐姐，你别跑嘛～”“小月月”那如同鬼魅的话语在她耳边飘荡，“我的胃里也很好看的，你进来看看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关念薇的身后突然飞出一把威风凛凛的长剑，直向那些形如枯木的狰狞鬼手强劲地扫荡而去！

它所过之地，留下了一地鬼手的残骸，不过几秒，这些鬼手就化作一捧黑沙“咻”地一下飞回了“小月月”的影子里。

长剑裹在金色的光芒里，是关念薇见过的——东玉的剑！

东玉的神武气势汹汹地朝“小月月”而去，“小月月”诧异了一瞬，像是没料到会有别的人出现在这里。

神武逼近，势不可挡，就快要刺穿它的脑袋时，它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瞬间化作一滩死水，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融入了地面上庞大的影子里。

神武折返回去，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给紧紧攥住。

“恶鬼山也很好看，我送你回去看看？”剑的主人开口。

看到熟悉的剑，听见熟悉的声音，关念薇赶忙回身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她眼中浮现出惊喜之色：“东总！”

东玉提剑站在她三步之遥的地方，朝她淡定地点了一下脑袋，然后说道：“我来的稍晚了些，关秘书没事吧？”

关念薇秒答：“我没事，您来的很及时。”

看见东玉之后，她瞬间就安心下来了。虽然没见过东玉真正的实力，但是东玉身上那股强大的安全感就是能让人在危机关头见到她的时候全身心的放松下来，相信自己不会死。

因为一切都有她在。

“小月月”没了，但是地上的影子还在，它像一张皮一样粘在地上，现在皮面不停地拱起，像是在努力把自己从地面上撕下来。

不过多时，一只驼着背的黑色怪物就出现在二人面前。它浑身乌黑，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和一张开裂到腹部的血盆大口，口腔里面全是细细密密的尖锐牙齿，看得人遍体生寒。

东玉抬起脚，下一秒就站在了关念薇的面前，还抬起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东玉嫌弃地对那怪物道：“你别吓到小朋友。”

那怪物愣了愣，然后低声哧哧哧地笑了起来，说道：“你胡说，我明明长得这么帅......”

它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看起来是真的对自己的长相特别满意。

关念薇：“？？？”

你是不是对“帅”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东玉啧了一声，说：“你们烈鬼的审美真是一如既往，恶鬼山设计得果然很符合你们的审美。”

“放屁！”长嘴烈鬼说道，“恶鬼山难看死了！”

东玉：“这话你留到地府去跟工作人员说吧。”

长嘴烈鬼顿了顿，又道：“地府？”它哧哧哧地笑了起来，“我的胃，就是你们两个的地府！”

它本来只想吃掉那个至善养养鬼体，没想到又送上门一个娇滴滴的、看起来就很不抗打的神仙，既然如此，那就都吃掉吧，它照单全收，神仙也很补啊……

东玉察觉到它的杀气，回身给关念薇设下一个坚硬的保护罩，告诉她，觉得吓人就闭上眼睛不要看。

“一切交给我，不要担心。”东玉如此道。

关念薇在保护罩里乖乖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倏然睁大了眼睛，冲东玉大喊：“小心身后！”

长嘴烈鬼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朝东玉的后背扑了过来！

东玉眼珠子一转，面不改色地旋身一避，同时挥出长剑，剑风凌厉地劈向长嘴烈鬼和保护罩中间的位置，硬生生分割出一条线来，避免长嘴烈鬼扑到罩子上去吓关念薇。

长嘴烈鬼果不其然被长剑逼退，又抬眼贪婪地看了看关念薇，还伸出又长又大的舌头舔了舔细细密密的牙齿，看得关念薇一阵恶寒。

长嘴烈鬼扭头对东玉笑着说：“别挣扎了，乖乖进我的肚子里不好吗？我的胃可比外面的风景好看多了。”

看这小胳膊小细腿的，怎么能打得过它呢？

它这么多年没出来了，没想到现在的神仙都这么不顶用了，以前可都是胸肌腹肌一应俱全呢......虽然它只见过男神仙。

东玉闻言，一脸淡定地问：“你的胃好看？你的胃是5A景区？”

不是5A景区怎么一直嚷着好看？

做鬼也要点脸吧？

关念薇：“......”

从前怎么没发现您老吐槽功力这么强呢？

长嘴烈鬼：“伶牙俐齿。”

“一会被我吃掉的时候，可别哭！”

东玉非常认真地说道：“你跟我打，结局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真是好狂妄的口气！

长嘴烈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的神仙是越弱，口气就越大了吗？

算了算了，就让它来教她做人吧！

这么想着，它当先展开了攻势，两掌凝聚黑气，反掌打入地面，无数只鬼手破土而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汇成了一片黑色的手海，如天罗地网一样朝东玉扑了过去！

关念薇紧张地看向东玉，见她气定神闲地松开了长剑，长剑腾空而起，周身金光熠熠，好不夺目，锋利的剑尖直指黑海。

长嘴烈鬼在笑：“你就一把破剑，能拿我的万千鬼手有什么办法？它们死而不灭！”

它森然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东玉那把长剑瞬间分化出了千万把光彩熠熠、寒星烁烁的长剑出来！

关念薇看着东玉身后化出来的千万长剑，一时间觉得震撼无比。东玉站在这恢宏壮阔的一幕之中，竟不输半点气势，反而成了最让人无法忽视的那一道风景。

她沉着冷静，她不慌不忙，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死而不灭。”她淡定地说，“那就别死了。”

她话音坠地，皓腕一翻，两指如剑划破虚空，如战场上一呼百应的将军，她一动双指，那些气势逼人的长剑瞬间就如离弦之箭无畏地迎向黑海！

光与影交织交缠，是凌厉的剑风，也是凶恶的鬼手，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破空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在人的耳畔响起，如同助阵的战鼓，为每一位冲锋陷阵的“将士”呐喊助威，画面气势磅礴，让人心神俱震。

最后的胜负亦是毫无悬念——那些鬼手都被剑刺穿在地，颤抖着、前进不得——就如东玉说的，它打不过她。

关念薇觉得自己在看玄幻剧现场。

不，玄幻剧的特效没这么好！

她还没从刚才剑和鬼手的交缠之中回过神来，东玉就已经握住剑柄，一个移形换位冲到了长嘴烈鬼面前去！

“你可不是死而不灭。”东玉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战场转移，关念薇看着东玉和长嘴烈鬼交战。东玉全程游刃有余，身形飘逸如风如云，数次在长嘴烈鬼要咬上她的时候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关念薇看东玉跟长嘴烈鬼交战的时候，眼睛几乎都在东玉身上没挪开过，她实在是没想到，怎么会有人连打个架都这么好看？

东玉走个位，长发飘扬，好看。

东玉抬起剑，挽了个剑花，好看。

东玉挥起鞭子，扬起一片尘埃，好看。

东玉抓住长嘴烈鬼，把它按在地上暴揍，也好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得好看，所以做什么都好看吗？

关念薇怀疑自己今天要被东玉逼成颜控了——老板好看成这个样子，做下属的该怎么办啊？！

长嘴烈鬼最后被东玉用金锁链捆了起来，躺在地上怀疑鬼生——怎么回事？我怎么就输了？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被她捆起来了？我作为天地间第一烈鬼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女人你有本事把名字报给我！等我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再向你挑战！”它怎怎唬唬地喊了起来。

机会？

私自逃窜出来的鬼被抓回去后还有什么机会？

东玉双手环胸，踢了它一脚：“安静点。”然后拨通了地府抓鬼小分队的电话，上次的那个小角少女又带着人出来了。

这次抓的是烈鬼，所以他们就没有像上次一样用手铐，而是用收妖葫芦将长嘴烈鬼装起来带回去。收妖葫芦里有多重束缚咒印，能有效防止烈鬼逃脱。

小角少女依旧是那样有礼有节地东玉道谢，确认东玉没有什么吩咐后，她才带着人钻入手机屏幕，回到地府去处置烈鬼。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东玉走到关念薇身边，为她解开了保护罩，询问她有没有事，关念薇说没有，又说：“但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您。”

东玉挑了一下眉头：“我送关秘书回家，路上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