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半晌,她连打开的耐心都没有, 不想看屏幕。
该怎么跟封憬说, 骗她自己突然想睡觉,先回家了吗?
还是如实相告,说自己被裴思渡诱拐。
封憬那么聪明, 一定知道她跟裴思渡在闹别扭, 一定笑话她们这么快就和好了。
桑絮也莫名其妙。
裴思渡不理她,明知是最好的结果,她还是难以克制内心的失落,想再被多看一眼。
她们的感情, 开始就像剧本, 结束也应该像游戏一样。
复盘之后, 回到正轨上。
可是剧本杀只需入戏半天, 出戏当然快;她已经入戏一个月, 要怎么出呢。
无论她在过程中如何提醒自己要冷静,无论她将这段感情说得有多不堪,她得到的都是最真切、宝贵的东西。她没有办法在失去以后,当作没得到过。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大可以潇洒说不需要,得而复失,怎么洒脱?
她自私地渴望裴思渡在结束后,还能看见她。就像从前在家里,所有人忽视她,她不甘心,总要自作多情地找些事情去问。
桑城还没起吗,到了吃龙虾的季节吗,雪下大了学校会通知不上学吗……诸如此类,她都知道答案,却偏要去说一说的废话。
有时候能得到回应,更多时候得到的是不耐烦。
家境在她上高中之后才好起来,在此之前,父母疲於养家,所剩无几的耐心都在桑城身上,谁喜欢解答废话呢。
随着年纪增长,她终於能妥当地将多余的亲近心理给藏起来,或者说,亲手捕杀。
沉默,寡言,甚至是漠然,也没换来家里人的不适。
他们对外说:“这孩子读书好,心思都放学习上了,学傻了。”
好像这样就能把桑絮的性格缺点变成闪闪发光的优点。
像对家人死心一样,她需要的只是时间,之所以忍不住想裴思渡,仅仅因为不习惯。
等她离职,等她适应,就不会想入非非了。
可惜裴思渡没有给她适应的机会,她自然地轻巧地,又闯进桑絮的生活里来。
好像她们那晚吵架的话,流的眼泪,从未发生过。
她还是要管桑絮抽烟的事,她崴了脚,桑絮还是要蹲下背她。
她仍要吃醋有人接近桑絮,桑絮没拒绝,而桑絮亦对虞瞳在她身旁而耿耿於怀。
所以绕来绕去,情意压根没有变。
所谓烦恼,都是桑絮自找的,她逐渐意识到这一点。
却不晓得,这样的认知是更加通透了,还是更加入戏了。
她不清楚裴思渡的心理活动,九年的差距,让她看不透她,却本能地抗拒不了。
裴思渡趴在她背上,淡雅好闻的香直往她鼻子里扰。她说喝酒难受,想去桑絮家里歇。
这片离桑絮家更近,听上去似乎合理,但桑絮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