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有异议的。
但是难受的另有其人。
竹昱不止一次的因为这件事和柏澄与商一连翻脸吵架,最后还是柏澄打电话让闲在家里都快生草的立青同志过来出面调和的。
“你不委屈吗?”竹昱面对着她坐着,弓着身子,双肘撑在膝盖上,闷闷地说。
池田靖从这个角度看不见她的神色,伸手去捧她的脸:“为什么?”
她扶起她,惊讶的发现竹昱眼白里充红的血丝,以及眼角与睫毛上沾起的点点泪花。她失笑:“你哭什么,我都没哭呢!”
她替她委屈。
池田靖无声的叹了口气,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墨瞳。“竹昱,”她轻轻的说,“很久之前有一个人说过我,你这样的人格注定会比别人多一些东西,也少一些东西。”
竹昱看着她。
“我知道我会比别人多一些什么,我太过於高智,拥有几乎反社会的逻辑与思维模式,以至於连在警校的时候我都是望尘莫及的存在。”她说,“但是那时候我无法理解我会少什么。”
“后来我明白了,因为我过高的天赋所塑造的人格,我注定会失去一些情感。”池田靖长到翘起的睫毛蝶颤,“我会失去社会性信任。”
“人们总是会对不合群的个体进行集体性排斥,不论是智商方面还是情商方面。”她说,“所以我很难得到他人的信任;同样,由於这样的逻辑,我不在意群体性的信任价值,也难以将自己的信任架构在他人身上。”
“这就导致了我……从大众的角度,有一定的心理疾病。”
竹昱抬手,覆上捧在自己脸颊两侧发凉的手。
“三年前我死里逃生,回来之后接受了全面的治疗,在此期间我才得知自己的心理疾病。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怀疑过自己是否因为无法共鸣他人情感而有病,后来才知道我有情感接受障碍。”
池田靖说着,面色很平静,“所以我可以做到一个公检法人员最需要具备的‘理智’,但我也过了头,变得‘冷血’。”她说,“我可以毫无情感的陈述某件痛心疾首的事情,不是因为我能做到和你一样理性,只是单纯因为我无法感知。”
竹昱努力接受着这大量的信息:“……所以,你这是从小有的?”
池田靖也很认真的考虑了片刻,回答:“不算,其实小的时候感受并不大,主要是三年前……唉,不说了。”
卧底这种特殊的情况,再乐观的人也能被磨成疯子,更何况是池田靖这种天才般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所以你不必为我而委屈,为我难过,为我流泪。”池田靖笑了,梨涡暖暖的,“因为我自己都没有觉得不值得。”
曾经多漂亮的一支枪啊,百发百中,射无虚空,却最终因为世俗忌惮的猜疑和乌有的唾弃锁进了暗无天日的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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