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昂这回连笑都仿佛卡在嗓子眼里,笑得比刚才还干涩,“那你们休息,叔叔先挂了。”
萧以歌看着屏幕挂断亮屏,不屑地笑了声,把手机丢回枕边。
苏杭靠近她的耳畔轻笑,“你好凶。”
不对着外人的萧以歌软了语调,扯了扯苏杭的耳朵,“又不对你凶。”
苏杭眼里荡起浓郁的柔光。
怀里的人惊艳了她的年少时光,在分别的年岁里始终留有一抹温柔在她的心底,如今长成手握大权的女王,可最初的温柔非但没有收回,反而更胜从前。
她低下头吻萧以歌的额头,贴近萧以歌的耳边坦白:“自从不受他威胁以后,他断断续续发过几次信息给我,都是要求见面的。我不想引出事端,所以一直都没理,也把他的号码删掉了。”
这怀抱太舒适,萧以歌眼皮沉沉的,干脆闭上眼缓缓地说:“如果是我,我会去见。一味回避不是办法。他又喜欢玩阴的,与其等他出手,还不如我先把他老窝端了。”
大家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她年纪虽轻却不是温室里的花,真耍起阴招来谁不会呢。
只不过这场仗的主将是苏杭,是正在逐渐强大的苏杭。
她可以在旁边提点协助,但上战场应敌的必须要是苏杭。
苏杭听了这些,沉默良久才说:“我不喜欢去那个地方……自从八岁那年被赶出来以后,我就再也不想靠近。”
那里有过她童年最欢乐的时光,也有过最卑微的印记,这个印记深深地刻在她的血肉里,将依稀能想起的欢乐渐渐驱逐不见。
萧以歌摸摸她的脸,怜惜地叹气:“我知道,阿姨给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白白胖胖的还咧着嘴笑,像个小天使。可是八岁以后,你就不爱笑了。”
苏杭握着她的手,温顺地用脸蹭她的手心。
萧以歌的唇轻轻抆过眼前人的嘴角,轻软又动容地呢喃:“这样的你,几个月前为了保护我而去过,一次又一次。”
她永远喜欢那个会躺在她怀里示弱的苏杭,可她同样喜欢无畏无惧的苏杭。
她不希望苏杭始终被那段回忆束缚,她想看到大获全胜的苏杭,不再惧怕那柄曾经刺伤过自己的利刃。
“所以,我是可以面对那个地方的。”苏杭轻轻地笑起来,短暂的悲伤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是,”萧以歌翘起唇,四目相对着,温柔又有力地将她渐升的信念牢牢稳固,“我喜欢可爱的你,也喜欢冷着脸不让人靠近的你,同样也喜欢勇敢的你。”
苏杭安静地凝视那双满溢柔柔水色的眼眸,半晌后弯了眼眉,“我知道了。”
萧曼仪所说的成长,应该也包括这一点。
真正的放下不是避之不及,而是坦然相对,将从前那阴云密布不见天日的画面坦荡地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