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歌弹了弹熊熊的小尖耳,失笑道:“哪有这么夸张,她每天都会回来的,就是有可能要跟程昱哲交换着留夜。”
程之昂能不能扛过这关还是未知数,以他最近的发病频率,即使渡过了这次,下次再化险为夷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莫菲菲天生的欢乐细胞再次发酵,意味深长地对萧以歌笑:“诶,不在一张床上就叫异地恋,懂不懂啊你。”
萧以歌干脆夹了块鸡中翅,探身过去塞进她嘴里,“吃你的吧,这么多肉都塞不住你的嘴。”
大家不约而同地哄笑,一顿宵夜就这么愉快地进行着。
跟萧家的热闹不同,程之昂的病房里安静极了,连苏杭的笔尖在文件上滑动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晰。
程之昂靠在床头,在崔特助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吃了几口饭,他艰难地摆摆手,脸上的疲惫在诉说着自己再也吃不下。
他的皱纹一夜之间如同风雨肆虐过,干涸而深刻地爬满他的额头,深陷的眼眶夺走他仅剩的阴沉,双眼浑浊得没有一丝活气。
崔特助默默地收拾餐盒,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的桌面上。
程之昂动了动被面上的枯瘦手指,声音嘶哑刺耳得仿佛搁浅的船在沙海里艰难滑行,“去给小杭也倒杯水。”
“好。”崔特助应声。
苏杭在窗边的桌椅处看最新的文件,程之昂重病,需要他经手的文件都交给苏杭来处理。
崔特助把一杯水送到苏杭的桌上,苏杭连视线都没动。
程之昂艰难地闭了闭眼,又摆了下手示意崔特助:“你去吃饭吧,我跟小杭说说话。”
崔特助对他微微欠身,放轻脚步离开病房。
“那天你说的话,爸爸知道意思了……”程之昂对苏杭缓缓地开口,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似乎都在耗费他的生命,“我一直看不起感情,希望你回来接收我的事业以后也能抛弃感情,因为感情会绊住我们的脚,这是我一辈子都坚信的道理。可是当你留在家里的时候,我却觉得很高兴。”
这是种跟他的信念完全相悖的感受,他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感受。
他要苏杭回来只是继承他的事业,他要苏杭留在家里跨年,只是想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多给苏杭讲些商场上的经验。
可是他发病那天苏杭留到半夜,清醒后的他竟有种久违的幸福感,这种幸福跟发现自己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时很相似,但又好像更充实些。
苏杭仍旧无动於衷,只把文件翻了页。
程之昂笑了笑,粗糙的嗓音疲惫得断断续续的,“兰君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不否认自己想要苏家的帮衬,但当年追求她是真心的。要不是可惜你是个女儿,出嫁以后我的事业就要拱手送给外人,我绝对不会跟兰君离婚……”
苏杭合起文件,巨大的响声让程之昂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去底下走走。”她站起身,神色冷然地往外走。
程之昂幽幽地叫住她:“小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