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七八分锺,确认没有人跟踪、监视之后,李浩取下钢笔,拧开笔帽,找了一根牙签将一张纸条勾了出来。
“组长有令,即刻发报重庆。”李浩表情严肃说道。
周茹接过纸条,仔细看。
这是用密语写就的情报。
确切的说,这是只有她和组长之间才知道的密码写就的。
乍一看,这应该算是讲的做菜的心得,其中还有做菜的一些口味的要求之类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密语下的机密情报。
这份特殊的密码表是程千帆和周茹反覆琢磨、商议后决定的,密码本是没有的,是记在两人的脑子里的。
周茹点了点头,吩咐李浩守在外面,她即刻进屋里去发报去了。
……
极司菲尔路。
打扮成一个小老板的罗延年倒背着手,在单芳云的殷勤迎接下来到杂货铺门口。
“哎呦。”罗延年扫了一眼门上贴的随意倾倒垃圾的罚单,“这个,这个……”
“张老板放心,罚单我交,我交,绝不会留下这种糟心尾巴令您烦心的。”单芳云赶紧说道。
有七十六号的特工从门口经过,听到这话不禁眯了眯眼睛,他看向单芳云。
单芳云看了一眼倒背着手进门的‘张老板’,又看向这名‘熟识’的特工,赶紧拱了拱手,祈求的眼光看着对方。
特工做了个手势:
十块大洋。
单芳云脸色大变,在对方威胁的目光下,只能无奈点点头,做了个‘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的口型。
特工得了允诺,心情愉快,哼着曲儿离开了:
今天运气不错,捡着钱了。
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看似老实的单芳云也是个精细鬼。
单芳云的这个杂货铺不是经营不善开不下去的,是特工总部不允许这个位置被外人占据开店。
单芳云这个家伙很显然是骗了一个不知道情况的冤大头来接手杂货铺,却是赶巧了被他碰上,这不就是捡钱了么。
看到单芳云进了屋,赶紧关了门,特工笑了笑,这位单老板被自己讹了十大洋,显然是怕极了。
他就喜欢小老百姓对自己又恨又怕又急却又拿自己没办法、且只能忍着乃至是强颜欢笑的样子。
……
“罗部长,你来这一趟,我又要破财了。”单芳云苦笑着,讲了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情。
“这笔钱你自己想办法啊,我没钱。”罗延年赶紧说道。
“得得得。”单芳云说道,“我啥时候从你这里见过钱了。”
“知道就好。”罗延年得意洋洋说道。
单芳云笑了笑,心中对於罗延年只有敬佩。
其生活清贫,三餐仅以果腹为要求,省下来的钱都用来接济寄养在养育院以及一些同情革命的百姓家中寄养的烈士子女了。
“这个人勒索十块大洋。”罗延年沉吟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假如我们安排同志将杂货铺接手后还能继续开下去?”
说着,罗延年自己也是先摇摇头,“是了,我们选择这里开杂货铺就是因为这个位置非常关键,很显然敌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可能允许这个地方为外人所经营。”
单芳云点点头,“开不下去的,即便是有同志真的接手,也会被勒索的一贫如洗后直接封门。”
“有情况?”罗延年问单芳云。
“是的。”单芳云说道,“昨晚整个特工总部都在忙碌,车辆进进出出,今天早上也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说是抓了不少人。”
“知道是抓了哪方面的吗?”罗延年立刻问道。
“暂时不清楚。”单芳云说道,他露出担心之色,“会不会是我们的同志?”
“可能性不大。”罗延年摇摇头,“按照你说的情况,抓捕动静这么大,这么多人被捕,若是冲着我党来的,我们现在还能在这里安稳的坐着?”
单芳云想了想,也是恍然点点头。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若是冲着红党来的,估摸着整个上海红党已经遭遇灭顶之灾了。
……
“我会向组织上汇报这个情况的。”罗延年点点头,说着,他露出严肃表情,“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单芳云笑着说道。
罗延年点点头,单芳云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是加入红色六七年的老布尔什维克战士了,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临离开的之前,罗延年从身上摸出手帕,解开来,从一堆毛票中数出一元两角钱,“给小可多做些好吃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这有钱。”单芳云没有去接,说道。
“拿着。”罗延年将一元两角钱塞进单芳云的手中,“这是我给小可的,你叨叨什么。”
单芳云没有再推辞,他默默地接过一元两角钱。
罗延年家中有四位亲人为红色牺牲,其中就包括罗延年的妻子和牺牲时年仅六岁的儿子。
妻子牺牲后,罗延年至今未再娶。
组织上关心他的个人生活,劝他再娶妻。
罗延年的回答是:
吾失挚爱,余生不爱,只有对红色事业的无限热爱。
有人劝说罗延年结婚生子,用并不算开玩笑的认真口吻说——
哪怕是牺牲了,还有娃娃可以继续干革命嘛。
罗延年沉默,最后才说了句:
他们都是我的飞娃子。
飞娃是他儿子的乳名,七年前和妻子一同牺牲在龙华。
罗延年将那些父母牺牲后孤苦无依的娃娃们看做是自己的孩子,对於冯小可这样的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留在上海加入到危险的红色事业的孩子更是疼爱有加,叮嘱一定要保护好娃娃们。
……
重庆。
罗家坪十九号。
齐伍面带微笑和走廊里的诸位同僚打着招呼,来到副局长办公室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衣装,表情变得严肃且认真,上前敲响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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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