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竟然是他。”程千帆看着从泰达公寓楼梯口走出的佐上梅津住,他的眉头皱起。
是宪兵司令部在查自己?
还是佐上梅津住在查自己?
程千帆暗自思忖。
这两个问题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区别大了。
若是宪兵司令部在暗中跟踪、调查他,这将是极为危险的讯号,说明他的身上必然有什么引起了宪兵司令部的疑心,亦或是敌人通过某种线索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了,如此,程千帆将不得不以最糟糕之情况来应对此严峻局势。
倘若只是佐上梅津住在跟踪、调查他。
程千帆的脑海中立刻蹦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内藤小翼!
他已经从川田笃人那里得知了此前宪兵司令部试探他的内情:
是内藤小翼因为长友寸男之死迁怒於他,向佐上梅津住检举他身上有疑点,在背后推动了那次试探。
如果这次依然只是佐上梅津住个人在跟踪、调查他,那么,背后必然离不开内藤小翼的推手。
程千帆希望是后面这种情况。
被宪兵司令部盯上,这是可能暴露的信号。
被内藤小翼以及佐上梅津住盯上,这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那就有的说,有的做了。
又盯了一会,并未看到内藤小翼的踪迹。
程千帆冷哼一声。
“帆哥,有发现吗?”陈虎赶紧问道。
程千帆摇摇头,他摸出烟盒,自己抽出一支烟,陈虎赶紧划了一根洋火帮他点燃了。
程千帆将烟盒直接丢给了陈虎,后者喜滋滋接住。
“把人撤了吧。”程千帆吐了口烟气,皱着眉头,淡淡说道。
“明白!”陈虎立刻点点头说道。
程千帆看了陈虎一眼,这是一个聪明人。
“不要多想。”程千帆说道,“官面上的事情,你们不方便。”
“帆哥说什么,我们做什么。”陈虎嘿嘿一笑。
程千帆满意的笑了,他拍了拍陈虎的肩膀,“这次做得不错。”
“还有,这件事保密。”
“明白。”
半小时后,薛华立路二十二号。
程千帆将浩子叫到了办公室。
“帆哥,如果发现内藤果然躲在泰达公寓……”李浩目露杀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程千帆摇摇头,“浩子,你的任务就是远远盯着泰达公寓,确认内藤在不在此处,其他的不要去做,明白没?”
“明白。”李浩点点头。
……
车彻抆拭了额头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
他同焦杰珉忙活了小半天,通知天津站各内勤、外勤单位加强警戒,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特别对於几个在王鉄沐时期就长期使用的内勤地址,要求所有人员即刻撤离,另寻他处暂避。
“好在重庆总部电报来得及时。”车彻点燃一支香烟,抽着烟卷感叹说道,“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他的眉头是皱着的,闷闷的连抽了几口烟,对焦杰珉说道,“王鉄沐对天津站太了解了,我担心我们的这番应对还不够……但是。”
焦杰珉理解的点点头,最安全的做法是整个天津站全部撤出,各单位重新找地方,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整个天津都被日本人占领,军统只能蜗居租界隐蔽斗争,小小的法租界挤满了人,别说是全部撤出再寻找新的办公单位,就是今天下令这几个单位撤出,天津站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落脚点都根本不可能,只能暂时将这几个内勤单位分别安置在其他单位住址。
“车兄,我预感天津将会血雨腥风,你最好撤出天津。”焦杰珉考虑再三,还是觉得车彻应该即刻撤离天津。
车彻是老烟枪,又抽出一支烟卷对了火,闷闷的连抽几口,笑了说道,“我既受命北上,决心以死报国,敌伪不灭,誓不南返。”
他递了一支烟卷给焦杰珉,“况我革命工作,出生入死,安全原早不在意。”
看到焦杰珉还要劝说,车彻表情认真说道,“我为抗日工作而来,不可因濒危而去,生死有命,若果然为抗日死,死得其所。”
见车彻态度坚决,焦杰珉叹口气,没有再劝说,想着去电重庆,请戴老板亲自来电劝说车彻。
北平。
军统北平区区长穆华山接到了重庆来电,得知王鉄沐叛变投日,也是惊骇莫名,他立刻召集北平区高层开会,商讨应对之策。
最后的应对之策是,各单位自查,有同王鉄沐熟识的同志,主动说明情况,由组织上安排暂时隐蔽待命。
……
程府。
“程先生,红酒已经醒好了。”程千帆下班回来,到厨房视察,围着围裙的小厨娘赶紧‘汇报’情况。
“还算聪明,知道是‘英国人’。”程千帆轻声说道,“我还真担心你这脑子反应不过来呢。”
“我很聪明的。”周茹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如同得了夸奖一般,眉眼都是喜意,她掀开锅盖看蒸鱼的火候,却是被烫了手,捏着耳朵傻乐。
“傻姑娘。”程千帆敲了敲周茹的脑袋,“记你一功!”
看着组长离开了,周茹扁了扁嘴巴,“你才傻呢。”
然后,想着组长说给自己记功,她眯着眼睛笑的嘴角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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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