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旭和鲁本善,这两个人近期经常出入机关总二院。”刘霞说道,“秘书长从丁目屯那里听说这两人事涉新四军,就让我赶紧来见你。”
“楚叔叔是担心我在无意间,与这两人在医院里有过接触,因此被特工总部那帮人误会?”程千帆立刻明白过来了。
“可不是怎么滴。”刘霞白了程千帆一眼,轻叹一口气,“若是知道有这般糟心的事情,当初就不该安排你在这个医院。”
“这谁能想到啊。”程千帆也是一幅触了老大霉头的样子。
“你好好想想,可与那两人有过接触,说过话,或者是有过一面之缘之类的。”刘霞说道,“我这边了解了情况,也好帮你在秘书长那边报备一下。”
“我的姐姐呦。”程千帆苦笑一声,“我哪里知道啊,我连这两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说着,他摇摇头,“别说是什么样子了,在霞姐你来之前,我连这两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他喝了一口水,抹了抹嘴巴,“我所明确知道的,与这两人最接近之接触,就是方才看到两位太太来医院抓狐狸精。”
“你倒还有闲心说笑。”刘霞瞪了程千帆一眼。
“不这么,还能怎滴?”程千帆苦笑着,“我压根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两个……”
说着,他咦了一声,“不对啊,我想起来了,我应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没有和他们接触过。”
“想起什么了?”刘霞关切问道。
“嗨,哪里是想起什么了?”程千帆看着刘霞,竟有一丝不好意思,身体前倾靠近她,声音也放低,“我的意思是,我的品性霞姐还不清楚。”
刘霞:哈?
“两个陌生的大老爷们,我有那闲工夫去搭理?”程千帆看刘霞不明白,只能无奈说道,“有那闲工夫,我与护士多聊聊天,亦或是抽空多想想霞姐,岂不美哉?”
“讨打。”刘霞不着痕迹的推开与自己几乎头碰头的程千帆,紧跟着敲了敲他的脑壳。
然后,她露出思索之色,深深的看了程千帆一眼,“你还别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说着,刘霞也是忍俊不禁,“这下好了,总算是放心了。”
她看着程千帆,似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放低声音说道,“现在是秘书长谋求行政院的关键时刻,秘书长本人品行高洁,自无可攻击之处,我们要防备有人拿秘书长身边人作为突破口。”
“千帆省得。”程千帆收起惫懒,表情严肃点点头,“请霞姐转告楚叔叔,侄儿这里没有任何问题,任何人想要坏楚叔叔的大事,便是侄儿的生死大敌。”
“我会如实转达的。”刘霞满意的点点头,“相信秘书长听了后,会非常欣慰开心的。”
她指了指床头柜的报纸、杂志,说道,“知道你在医院无聊,给你带了这些。”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千帆,“你啊,不要招惹护士小姑娘,有时间多学习,多进步。”
她指了指桌上的一本书,“用心些。”
程千帆拿起那本书,翻了翻,表情郑重,“霞姐有心了。”
……
刘霞离开后,程千帆心忧如焚。
钱元旭、鲁本善的被捕、叛变,之於南京地下党以及新四军南京秘密交通线,都将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对於一名潜伏者而言,此时可谓是最折磨之事之一。
他掌握了此情报,甚至可以明确预料到极为重大的危险即将席卷而来,他却无能为力。
他和南京地方党组织之间并无联系,也没有任何能够取得联络之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他能找上门,估计南京的同志反倒是会反手先除掉他这个自投罗网的汉奸。
最重要的是,程千帆知道,他现在不仅仅是什么都做不了,也是什么都不能做!
这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程千帆强忍着内心的折磨,他面上还要表现出格外的平静,一如往常。
他就那么的躺在病床上看书。
是刘霞特意点出来的那本书。
这是一份类似於‘汪先生重要讲话’的书籍,程千帆一看便知,这应该是楚铭宇在汪氏内部范围内印发的。
在书籍的扉页上,赫然写着: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程千帆摇摇头。
将这句话放在扉页,汪先生可真是时时刻刻以孙先生真正接班人自居啊。
事实上,汪氏这边一直在宣扬一种说法,暨: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句话,全句并非孙先生所说,乃是孙先生和汪先生共同所创——
孙先生只说了‘革命尚未成功’这一句,并未说过后半句,后半句是汪先生在整理孙先生的政治遗嘱的时候,提炼出来的一句话,也正是得益於汪先生补上的这句话,此完整句子便无尚升华了。
在汪氏的宣传中,此可谓是汪先生是孙先生唯一门徒和接班人的天然象征。
当然,对於这种论调,重庆那边是在极力驳斥的,言说,孙先生若是知道汪某人现在之卖国行为,当引以为莫大耻辱。
在第二页,赫然是一首诗:
“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程千帆不禁嗤笑一声。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凝重,他不得不承认楚铭宇搞出来的这本书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对於一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来说,只说这前两页,再配以汪填海之儒雅相片,确实是可能令人对其产生下意识的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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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晚了,实在是抱歉,头昏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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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