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上大学前打扫过,后来就没人管它,可惜了。”姑娘摇摇头,拖过门后草编的老笤帚,就自顾扫起来。
清忙拿起簸箕,跟在后面,听她碎碎念着。
“您不知道吧,这房子好多人盯着呢……要不是……太婆婆当年人缘好,说话管用,没准就被哪个没出息的亲戚要去了。
“……我也是听奶奶讲起才知道的。太婆婆她……生前说要把这房子留给一个叫‘清’的人……
“诶,劳驾您抬一下椅子……
姑娘俯身下去,朝死角多扫了几下。
“……说到?哦对……原本这事也没人反对的,可谁知她说的年限那么长……要传一百年……如果到时还没这人出来,才归后人处置。
“玄玄乎乎,她又没讲明白缘由,所以当然一直都很难办……当年,钥匙是给了奶奶,起初还没什么异议……可奶奶过世后,就老有人打它主意……
“我妈不忍心看这事不清不楚地结了,所以给了亲戚们不少钱,才平息下来,要回这房子。
“想来太婆婆肯定很看重……您瞧,这床当初可是找的上好木匠漆匠打的……费不少心呢……
“也是奇缘,我们都以为这地方啊……不过是她放不下的心病,守一百年就守一百年吧,时间总是看起来长,过完不就一瞬间嘛……
“怎么都没想到真有这回事。都八十多年过去,您还真出现了……诶,说起来,您祖上哪位与太婆婆有交情啊?”
……哪位?
清看着她仔细扫过每寸地板,正恍神……“清”……她也不知怎么描述那位送她这个名字的人,想想道:“……算老师。”
“也是老师啊?了不得了不得……哦对了,说到老师我都差点忘了。那张有太婆婆的照片,能再给我看下吗?还没拍照留念呢。”姑娘扫完地,接过清手里的簸箕。
姑娘见她虽不怎么说话,人却客客气气,甚至有些笨拙,不禁笑起来。
一百年吗?……
清还在想她方才描述,生出愧疚,道:“我不要这房子的……就来看看……”说着,从拉链口袋里掏出个小铝盒,双手递给她。
“这哪里话,我可不是那意思,您尽管用这房子就是。我们一家都在隔壁县城,它空着也空着,您可一定要收下,圆太婆婆一个心愿呢。”姑娘郑重接过来,把钥匙硬塞给清,才打开铝盒。
那是一张两寸的双人半身合照,约莫民国物件。
照片上两人都比较年轻,左侧女子一脸知识分子模样,穿着对襟祥云扣布衣,扎短马尾,有几分精神气。右侧那位则是当时典型的女学生打扮,身形清瘦。
姑娘隔空抚过左侧人脸,眼底渐渐泛出温热:“太婆婆当年真不容易,在那种年代教书啊……”
可是,那姑娘与照片中人分明亲缘疏远,样貌里也没多少和她相像之处,却仿佛面对最亲的长辈,真切地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