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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又像被什么吓到似地,慌忙解开,瞪大了双眼,看向对面的白墙。

赴死?……赴死,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呢?

他想起陆大小姐临终的样子,那时候自己拿枪指着她,她明知道会死,还有心情发笑。那是他第一次见,有人自己选择去死,还那么坦然……

如今终於也轮到他了。算不算什么因果?

将细绳打成环结,他跟自己玩起翻花绳,让思绪飘得到处都是。因果这种事,他是懒得去想的,至於当初陆大小姐为什么发笑?时至今日,倒是明白了。

她选择去死,好歹玩弄了所有人一把,那么轻松,那么自由。换作他,如果做出同样选择,能发挥的价值又有多少?

一个连身份证都没办的无业游民,随随便便死了?确实有点好笑……谁会问碧海之中,千万涟漪的一朵来自哪块石头?

笑完,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锺。才晚上九点,还能苟活一会儿,算好事。

……

通往别墅的那条山道原本经过一线天,险峻费油,走的人不多。也就在杀手看着锺的时候,又有人从那里走过。

当李毋机调转回头下山,那辆熟悉的私家车就盘上山来,司机和他在驾驶座互相点过头,各自往反方向去。

而开车上山的,正是陈拾。

换作前几天,总有李毋机同行,随意攀扯两句倒不无聊。但他今天不在,车里气氛竟变得沉闷。沉闷的热气,让清冽雪花化成细密如汗的水珠,开了雨刷也扫不干净。

陈拾试图和吴缺说过几句话,均告失败。对方要么轻蔑地“嗯”一声,要么一言不发地看着远方,完全没听见似的。

所以要是能够,他很想逃离这个地方,给个任何其他差事都行,只要别和老枯骨共处一室,什么都好。

可惜他没有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奢侈,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不管幸与不幸,如他所愿,在距离山顶还有两公里的位置,那老头儿终於不再发呆,开口说了五个字:“小陈,停一下。”

他先是愣了愣,听明白后,瞬间如遇大赦,知趣地没问为什么,赶紧踩下刹车。

此刻车外,夜深如墨,北风呼啸。

趁积雪未深,私家车旋即调头下了山。

没错,陈拾,就这样一个人木讷地站在路边,风雪满头,目送那老头自己将车开走了。

……

如果说今晚别墅的局,还有一个人能解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坐在地下室的那位。可惜解不了,因为他是陈拾。

等他提起茶壶,给半杯枸杞浇了个透,红色、蓝色的光点,正穿过地下室幽暗的空气,在灰尘与迷雾后,浅浅跳动。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