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肃衣抱臂靠在二层楼道的侧墙上,出奇冷静地看着那房间里吊死的杀手,还有那个仍在鬼门关打转的陈拾。
硝烟味撞开所有通路,蔓延在每寸空间。
一点黑色灰烬落在杀手肩上。
吊灯下,麻绳的摇晃仿佛从杀手被放下来后就没有停止过。哪怕它其实已经停下了,也如同锺摆般在肃衣眼中来回着,无休无止。
而雪还在下。
第19章 【第18章】往来皆为孤客,世间何有归途
很久很久之后,闻山白都能再次想起这个杀手。
连他死去时,那副落魄颓唐的模样也没能改变最初的印象……虽然总没见过几面,连话也没当面说过。
可他在那些过往的记忆里,青春永继,一直那样……顽固小男孩的模样。
衣衫与身形同样单薄,偶然出现在陆芊身边,满脸不屑,甚至看见闻山白必翻一个白眼。一点新鲜花样都没有。
……一年又一年。
她能从蛛丝马迹中逐渐捡拾起很多过去的事,却再未得知这个杀手的名字……也没能猜透陆芊之於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是依稀记得,陆芊提起他时,曾带有叹息:“原本很好的,可不是每个想变好的人都有机会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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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燕京大小街头,各色行人来往如蜂。扯着嗓子在风里对喊几句,彼此猜了模糊大概,抆身后再找不到各自面容……
那时,街溜子也想来碰碰门路。
耳边风声猎猎,抓着一个滚烫煎饼,从小摊贩们躲避城管的交流中抬起头。
站在这个位置,要怎样去理解?仿佛空降而来的这个地方,在过去几十年里,怎样构筑起了极度繁复精致的规则,生长出如今的匆忙与繁华?
玻璃墙每天都那么干净,而人却在不断变旧……好像不在同一个时空。
直到他一时莽撞,被片儿警友好教育,四处流落,躲到郊区,都没明白,人家老燕京正黄旗,为什么瞧不上外地来的。
手上再没有煎饼,而郊外冬天,更加灰尘满地,一吹就腌入味。找了个地方冲澡,洗出一两沙子。
原来转山转水转钱路,如此漫漫。
凌晨时分,陌生山道拐角,又侧翻了一辆超载货车,满地惨烈,没有被人发现。
他见多不怪,忍着呕吐感,扒拉进残骸堆,从过世司机身上摸出个磨损严重的皮夹子。
运气不错,有现钞,於是尽数拿走,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将身份证和空夹子塞回去。
或许该替人报个警?他不是不想,可连张手机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