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那种笑,让清在这孩子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好像有大半的人生摆在自己眼前,却除了虚掷再无念头。
有些夜晚,清抱着那孩子入眠,总能依稀听到她在唤“阿娘”。可是日子久了,又渐渐没了梦话,也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片缺口,是在愈合,还是扩大得再无法修复了。
燕关雪是在这年深冬回来的,穿越了好几道战火,带着一身硝烟尘土,一次一次地看见生灵涂炭。
“清清……”
她叩开大门,失魂落魄地站着。
“清清,是不是,普通人永远只能在历史中被倾轧啊,是不是怎么做都逃不开……”
风雪飘摇,染白了她的鬓发。
清带着心疼的神色,不由分说拉她进屋,用热毛巾抆去她脸上的灰土,说起一句萧道尚曾说过的话:“天地不仁,没有主体意志的事物怎么会同情普通人呢,只有面对面,彼此相见的人,才会互相帮助啊……那时候,即使世界是颓败的,人也会开心起来的。”
燕关雪仍由她摆布着,点了点头,在她转身去洗毛巾时,乖乖走到熟悉的藤椅上窝着:“我明白了,怪不得老师总夸你,就是记得比我要好……”
“老师那边好吗?”
“嗯,都很顺利的。”
这时候,那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她那只在夏天见过燕关雪一面,所以没留下太深印象。但不知怎的,她很听清的话,在燕关雪将在外买回的糖果塞到她手里后,软软地喊了一声“谢谢干娘”。
当然,以后为了区分,她便一位叫做“清娘娘”,一位叫做“雪娘娘”了。
燕关雪痴痴地看着那孩子,随着室内炉火的温暖化开手脚的冰凉,不知怎的,又恢复了从前的笑容。
此时已经临近过年,村里那户开面铺的人家门口总是热热闹闹的,屋内蒸汽不断,带着属於馒头米糕的清甜气味,一笼一笼、一屉一屉的地蒸腾着全村人家对於过年的期盼。
燕关雪和清便领着那孩子,也去那户人家订馒头。
早在萧道尚在的时候,她们便会对村里有困难的人家做些接济,帮忙看看小病,现在也是如此,所以村里人对这三位印象都挺不错。
面铺人家的女主人一见她们来,便在八仙桌边摆了一张新条凳,让她们和那孩子坐坐。
两人道了谢,同那孩子一起在门口洗了手,帮忙揉起面团。
“哎,这怎么能行,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女主人连忙阻止,清却悄悄对她比了个“噤声”动作。
只见燕关雪手把手教着那孩子捏出一个面团,那面团一头小一头大,像一颗鸡蛋。
见那孩子完成得不错,燕关雪又拿了根筷子,用筷子头蘸了一边碗里的色素,点了两个红点在面团小头那端,画成一双眼睛,而后又拿起剪子,在面团上剪了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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