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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都问过了?”

“随便问问,人家客气,就告诉我了。”闻山白一边解释,一边也不再蹲着,站起身到树下饮料箱里提了瓶矿泉水出来。

任蓝朝那边的焊工挥了挥手,然后对闻山白笑道:“怪不得我喜欢你。”

直接给她吓得一个哆嗦,刚拧开瓶盖,就将水洒得到处都是。

任蓝一惊,才想起来什么,“嗤”地笑出声来,道:“是我忘了。那换个说法好了,怪不得当初想雇你?”

闻山白这才掏出面巾纸,狼狈地收拾着惨局,也奇怪道:“从何说起?总不会是因为我看什么都想学吧?……除了本职,我都学得很稀碎啊……”

“非也,谁指望你个大学老师给我当焊工似的……”任蓝回想着什么,在工地边收拾收拾,然后拿起桌上那叠文件,躺到折叠椅上翻起来。

闻山白当时还没注意到任蓝动作里的那点刻意,但几分锺后,她就完全明白了。

任蓝的目光与其说聚焦在文字上,不如说游离在没有内容的空白处:“家母曾说,这世上的人,一旦不再往前走,就是定了型。一旦定了型,就会有人格调高,有人格调低,就只能各司其职。但她偏不喜欢用高低看人,而是喜欢用‘厚’和‘薄’来看。按她的定义,见上且知下的人,就叫厚。

“但在我看的话,无论是从下往上升而不忘下的疾苦,还是从上往下潜而不忘上的修养,两种人,都能算厚。我也算见过不少爬得很高的人,可他们啊,大都想着‘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三六分层’,‘薄’得让人讨厌。”

闻山白认真听着,也沉吟着点点头:“受教。”

任蓝“啧”一声,将手里的文件往她肩上一拍:“谁敢教你啊大学者?是夸你!”

闻山白脸上突然飞过一阵红,一时将客套推辞的话也忘干净了,只得低头笑了笑。

任蓝叹了口气,仍然躺回折叠椅上去了。

闻山白胡思乱想一阵,也拖了一张折叠椅出来坐下,问道:“蓝姐,好像很少听你说起老夫人的事?”

任蓝闭眼晒着太阳:“好像是没和你说过。”

“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一直不敢想象,她是怎样在那样一个年代,开创如今这样庞大的家业的……”

任蓝听她问起,掺杂着几分自豪和无奈,下意识地说了几个词:“自恋、顽固、什么都想管、脾气还很大……”

闻山白又瞥了眼任蓝扔在桌上的文件,没有顾得上吐槽她的表述,而是再次点头:“受过不为人知苦的,还要在人海中拚的人,脾气是该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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