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抓起面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连这种基本的判断都下不了。可在心底埋得更深的一些声音,不由控制地,翻涌出来,和她的理智博弈着。
“去哪儿了?怎么不说一声……怎么都这样……”
她手里死握着那个沾满血迹的面罩,试图阻拦那些似曾相识的记忆一个一个翻出来。
但它们还是翻了出来,像先前的无数场梦,没有回声,没有人迹,只剩下一艘独航的老旧星舰,与舷窗外荒凉的黯淡星海。
孤寂至死的安静。
在愈发慌乱的沉闷呼吸之间,她还在尽力保持着什么。
“先去值班室……”
她用最大的努力告诉自己这句话,才将双腿从那一瞬的绝望中拔了出来。因而在这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有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
那个带着几分心疼的声音响起时,刚好撞上她仓皇的回头。
“抱歉,有点仓促了,没通知到你。肃先生情况不太好,但目前没事,在转院过程中。具体情况……我慢慢和你说?”
墨绿色的尼龙布短外套,高马尾,还有那张看似没有表情,实则写满不忍的面孔。
闻山白当然认出了她。
散在眼前的碎发,和微微前倾着颤抖的双肩,多少暴露了她那时说不上的委屈。
也是在这时,闻山白终於明白了一件旧事。
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在暗河捡到清的遗物后,眼前这个人,会那样崩溃。因为此时此刻,她也感受到了和那时同样分量的,似乎名为孤独的东西。
她咬起下唇,噎了噎,然后几乎立马扑了上去。丝毫不愿掩饰地,显得像条在雨中淋了十年还无家可归的老狗,只知道抱住眼前的人,半点不敢松开。
尼龙布的触感大多时候都算一般,除非,能隔着那种冷硬感,感受到它内部温暖的身躯,还有那颗跳动的心脏。
而现在,她能感受到。像感受着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动静那样,想要沉溺进去。
对面的阿极就那样措手不及地,看着她撞来,俯身将整张脸埋进自己的肩膀。但她只愣了一瞬,就明白了闻山白此刻的感受,所以,渐渐收拢了一个,原本还在踌躇彷徨的相拥。
其实说到底,她俩并不算熟。说起对彼此今生经历的了解,都只算略知一二。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从未宣之於口、显露於面,她们也总是那样期待,期待能见到彼此。
所以,要说阿极申请这个对接任务时,没有一点私心是不可能的。
可为什么呢?明明是想见到对方的,为什么?每次见面时,她们两个里,至少有一个是这样可怜兮兮的。
阿极压着身体的微颤,将脸贴在那人的发间。
按照彼此的年岁,她们早已都是在各自领域里应付自如、独当一面的人。可为什么一见面,就这样破碎呢。